方明瑕听得若有所思。
杨元昭只是一个劲地笑着，微微点头说：“不错。”随后不再多言，吩咐伙计上菜。
他们说话时，天色悄悄地黑透了。店伙计下去后，过不多久，菜肴就流水般一盘盘地端上来。
方明瑕看着这些热气腾腾的山珍野味，也感觉肚子有些饿了，但她一拿起筷子就总是不得劲，拿起放下，放下又拿起，反反复复一副烦躁难安的模样，没有焦点的眼神一会儿投向右手边的人欲言又止，一会儿又望着眼皮子底下的佳肴神思不属，闹得身边的人也没办法痛快吃饭。
“你想说什么？”杨元昭干脆放下筷子问她。
方明瑕怔了怔，抬头看他问道：“此地的情况你们一早就知道的吧，为什么放着不管，任由它自由发展？”
杨元昭看了她一会儿，她以为他下一刻就要说了，却听他道：“先吃饭，吃了回去跟你说。”
她不免气结，一扭身坐到对面去，看也不看他了。
那人又笑起来，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无可奈何样，“说了你就乖乖吃饭。”
方明瑕忙转回头。
他踟躇着该怎么说才能跟她解释清楚，“……那伙计说得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他道：“不错，这里是通往郎州的咽喉要塞，掐住这儿也确实能断了他们半边翅膀……但你要知道，我们这次要对付并不只是一个龙氏而已，在他背后还有千千万万个散落在西南各个角落里的苗人部落……”
方明瑕听得愈发沉默。
他继续说道：“对付一个龙氏很容易，难的是怎么才能让这些心有反意的苗人再次臣服。”
说到这他也沉默了，过了良久没有再开口，俩人一起对着满桌的菜肴只看不吃。楼下大厅里食客们吃得热火朝天，送往迎来之声络绎不绝，听着听着，杨元昭突然发出一个轻笑，仿佛是对自己偶然而起的伤春悲秋感到莫大的讽刺，摇了摇头，重新拿起筷子吃起来。
方明瑕反而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眼神深深地看着他，那一瞬间的福至心灵，她蓦然懂得了他心里那些没讲完的话是什么。今时今日的局面，唯有在面对面的正式战场上把敌人狠狠打趴下，打得他们再无还手之力，那些生了反心的人才会再次死心，从此死心塌地不敢再有一点二心。
回去的路上，风很轻，满世界被银光笼罩。
俩人正慢悠悠地走着，方明瑕却突然发问：“为何不双管齐下呢？”
杨元昭飞快皱了下眉头，无奈笑道：“能不能换个话题？你看看…难得今儿十五月圆，老天又肯赏脸……”他指着天上，“我们不要辜负了这么好的月光，好吗？”
方明瑕被他说得讪讪的，那一点想究根问底的心思经他这一打岔顿时也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