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以千计的燃烧石子暴雨般覆盖了相当大的一片面积,这块面积之内的场景直接沦为人间地狱——被击中的盾车木板破碎,火焰顺着碎片一路蔓延,被击中的人体惨叫中绽放开无数朵“血花”,血花不局限于那些无甲的可怜炮灰,连那些顶盔戴甲的精锐也扛不住这一波的惩戒,那些高速冲击的石子动能已相当于一柄柄大锤,就算隔着盔甲也能把人震的肝胆俱裂。
毛雄辉不禁感叹这红衣大炮的威力果然惊人,近程发射葡萄弹的杀戮瞬间居然让他想起植物大战僵尸中的玉米加农炮。然而单靠两门“玉米加农炮”显然没法玩无尽模式,更多的常规火力来自箭雨之后还击的火铳铅弹、抬枪铁砂……随着清军车阵的继续接近,又加入了大量的标枪和“火标枪”。
所谓的火标枪,本质上说是火把的“易于投掷版”,把普通标枪的铁头部分换成等重的易燃物,点燃后和标枪一样投掷而出,这东西对敌方人员的杀伤力严重不足,却有着足够的纵火效果,那些被打散、打裂却侥幸没有着火敌方车辆被火标枪点燃,浓重的黑烟及到处乱窜的火苗吞噬着生命。越来越多的惨叫和哭嚎在那一刻压住了喊杀声,然而又在刹那之后被恐吓和人头落地声吞没。
和讬、李率泰显然是下了死命令,不惜代价、不计死伤地进攻,当然惨死的大多是强征的炮灰,作为主力的真满洲兵和假满洲兵现在的损失远远不到失去突进意志的程度。又是一阵密集的箭雨压制过后,清军车阵的前沿已经到了护城河附近。由于长久的干旱与年久失修,此时的青州护城河更像是一条宽一些的壕沟,清军对待这条壕沟的处理方法非常简单粗暴——盾车里装载的泥土、石块,还有那些壮丁的死尸就这么往里扔,很快就填出数条通道,而在盾车的顶层,密密麻麻的云梯已经开始架设。
毛雄辉在盾牌掩护之下目睹着这一切,神情里有百分之一的紧张,却还有另外百分之九十九的亢奋。伴随一声“你们这是自寻死路”的暴喝,正准备蜂拥而上的清兵们被大量的震天雷火力所覆盖了。
钢铁。
鲜血。
烈焰。
这三个词语足以形容清军前锋此刻的处境,而在后方观战的将领、头目们则有不同的反应。和讬在那一瞬间愣住了,随后大骂逆贼卑劣,屠城要从三日加到五日之类的话;李率泰在确定对方果真是大量使用爆炸物的同时,感叹着真不是一般的逆贼,这么多炸药可值不少钱啊;袁方则暗地里寻思青州逆贼有钱,到时候打下青州城自己应该能捞不少,可惜这样子下去是和讬、李率泰吃肉,自己喝汤,心里不爽可又没辙;至于已沦为工头的韩氏三兄弟,则根本不敢往爆炸的方向看,那些魔性的东西,总勾起他仨儿不堪回首的记忆。
而在黑烟、白烟、碎木、断肢、血肉、火焰、血腥味、焦臭味、咳嗽声、垂死呻吟声充斥的爆炸现场,一百多具死尸的周围,那些受伤较轻的清兵们第一次露出恐惧的神色。有几个足够老的真满洲兵甚至回忆起当初在辽东第一次面对大炮的场景,那种技术上被压制的无力感,不是单靠勇武能在短时间内克服的。
而此刻的毛雄辉部下、还有陈德的部下,都发出蔑视的狂笑,这种笑声非常具有感染力和扩张性,很快青州联军都发出解恨的大笑,清军的气焰在笑声中动摇。然而这种笑声很快戛然而止,因为毛雄辉和陈德都听见了那种声音,砖石与巨木碰撞的闷响,duang~duang……du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