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强命,兵无战心。这是吕产率领下汉军的状态,抓阄选出来的五千死士纷纷饱食,游廓也免费对他们开放,所以大战前的几天,他们可以肆意的发泄自己的yù_wàng。当死士是十死零生的存在,因为成功就意味着死亡。
渡江器械不够,吕产便伐了几百棵树,许多士兵就只能抱着一块木头向对岸冲杀过去,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到达对岸的时候,究竟已经漂出哪里去了,但是没有办法,后退者、怯战者死,死后家人还拿不到抚恤。这些汉军士兵就这样在汉廷的政治斗争中,成为可随意牺牲抛弃的存在。
夜袭开始了,五千死士驾驶小舟齐刷刷的朝南岸水寨第一道防线冲去。夜间的水流喘急,但是丝毫不影响这些小舟向前突进的速度,毕竟这上面坐着的是一群亡命之徒。
察觉到江面上的异常之后,秦军营寨一阵阵灯光照耀在江面上,按照赵佗的意思,秦军早已经制作了大量铜镜聚光,这种简单的探照灯瞬间将突击的汉军照的眼睛睁不开来。赵佗冷冷的看着这些突击的小舟,挥下了手中的配剑。
在黑暗中处于聚光镜的照耀下,这使得突击的死士从心底产生了恐惧和压迫感,刺眼的光芒使得他们看不清秦军放出的箭雨,不一会儿江面上就留下大量的汉军尸体。剩下的汉军死士充分发挥了勇敢无畏的精神,继续冲击,一直冲击到第一防线,这时他们才真正绝望,第一防线哪里是表面上的木质结构,其水下居然是石头堆砌而成,他们这种小舟几乎是一触即溃。此时就算他们把木质结构给烧毁了,也不能真正毁了第一防线,何况后面还有第二和第三防线。赵佗可没有吕产这么没头脑,考虑到石料不够用,赵佗干脆将所有的石料用在了第一防线,而第二防线和第三防线全是木质结构的,但是只要第一防线守住了,第二和第三防线依旧可以杀伤敌人。这就如同集中优势兵力打击敌人一样,将所有资源放在一个点,使得其成为最强大的一极,其余的点便可依靠于这这一极。
第一防线燃起的熊熊大火让吕产大喜不已,其认为第一防线已经突破,便立刻下令开始强渡。汉军唯一的几艘战船护卫着木筏上的汉军,以及一大帮抱着木头拉着木筏的士兵。两岸灯火通明,开始了一场厮杀。
面对来势汹汹的汉军,赵佗显得十分冷静,首先命令弓弩集中攻击木筏上的汉军。而投石器则向汉军抛射大量的硝石粉末,虽然投石器打移动中的战船命中率感人,但是还是多多少少让汉军一些战船沾上了不少硝石。在火箭的配合下,几艘汉军战船就不得不退出战斗去扑灭大火了,而失去战船保护的木筏士兵,就成为了弓弩的活靶子。汉军士兵知道若是不能快速攻克秦军岸防,那么都得被耗死在江中,于是虽然损失巨大,但是汉军士兵依旧是奋勇向前,一直冲到来第一防线,并且大有突破之势。
看着疯狂的汉军,赵佗命令旗令兵发出第二道命令。片刻之后,秦军水寨中缓缓漂出成千上万个黑色陶罐。汉军士兵不明白这是秦军的什么战术,依旧是奋勇向前,但是当这东西靠近他们船的时候,他们才惊讶的发现,还有一根根芦苇杆。原来是水下有人在牵引着这东西漂向他们,汉军士兵意识到了一起不安,片刻之后便发现这些黑色陶罐已经布满了整片水域。本来遇到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疏散,但是汉军此刻阵脚已乱,都只顾着朝对岸冲去,江面已经拥挤不堪。汉军士兵死死的盯着这些黑色陶罐,对于未知的本能恐惧此刻支配着他们,气氛瞬间变得十分诡异,燃烧的战火,澎湃的江水,安静的汉军,和秦军拉弦声,汇成了另类江河图。
秦军的火箭雨再次到来,紧接着第一个陶罐发出了巨响,将旁边的一个木筏掀翻震散。转眼之间汉军的渡江大军便全部成为了江河鱼虾,他们失去了几乎所有的渡江器械,水性不好的士兵急忙保住浮木,盔甲对于他们来说成为了负担。此时一些惊魂未定的汉军士兵却发现了水底冒出来一些如同水鬼一般的东西,将他们最后的求生希望带走。
秦军的水寨闸门打开了,随着赵佗一声令下,在水寨训练多日的秦军士兵从水寨乘舟杀出,落水的汉军只能任由他们宰割。吕产看着败局以定,只得命令后军、中军撤退,任由江面上还漂浮着数万汉军。而正当吕产下令撤退后,侍卫便匆匆来报,辎重粮草被秦军骑兵偷袭,已经燃起熊熊大火。原来赵佗事先早已经给嬴华下达了命令,只要汉军开始渡江,他便率领五千骑兵从上游渡江过去,绕道偷袭汉军粮草。而当时所有汉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江岸这边,自然没有考虑到秦军居然会分兵来焚其粮草。其实假如吕产聪明一点也应该会想到,秦军骑兵骁勇善战,赵佗怎么可能让他们下马守江防。
嬴华很轻易的就得手了,还顺道将汉军尚未修复完毕的粮道再度破坏了一遍,然后才迅速撤离。
江面上的厮杀一直持续到了天亮,汉军的尸体充斥着江面,江水也是一阵阵血红,几只乌鸦正在啄食被冲上岸边的尸体,空气中的血腥味迟迟散不去。砍杀累了的秦军士兵,纷纷席地而坐,拿出干粮大嚼起来。
赵佗看着这一幅情形,难免不会感慨战争的残酷。不禁有感而发,念道:“山川草木转荒凉,十里风腥新战场。征马不前人不语,血江染滩立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