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整个沐国公府都隐入了沉睡中,侍卫们手持火把,身佩长剑,尽职尽责的在院落间来回巡逻,走廊里的灯笼散着点点昏黄的光,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不起眼的角落里,一扇院落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张中年女子的脸露了出来,仔细望望四下无人,她松了口气,站直身体走出院落,低垂了头,顺着墙角,小心翼翼的急步前行。
她的头发挽成常见的圆髻,没戴任何发饰,穿着三等嬷嬷的粗布衣服,如果忽略掉她风韵犹存的脸,以及肩膀上背的那个大包袱,她就是个三等粗使嬷嬷。
“夜深了,李姨娘不在房间休息,背着个大包袱准备去哪里?”懒洋洋的男声迎面传来,带着淡淡的嘲讽与关怀,李姨娘如遭雷击,猛的顿下脚步,全身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慢慢抬头看向十米外的清俊男孩,磕磕巴巴的道:“大……大少爷……”
沐云城看着她惊恐的目光,嘴角扬起一抹残酷的笑,迎着李姨娘慢腾腾的走了过去:“李姨娘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这是要去哪里?”
随着沐云城的走近,李姨娘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压的她快要喘不过气,膝盖不受控制的猛然一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咚的不停磕头:“大少爷饶命……求大少爷开恩……”
她是陈静的贴身丫鬟,却埋下证据指证陈静,害陈静进了大牢,明天问斩,沐云城,沐云嘉是陈静的子女,绝不会放过她,所以,她趁着夜深人静,准备悄悄离开沐国公府,寻条活路,哪曾想,被沐云城抓了个正着。
“开恩?饶命?你指证我娘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开开恩,饶她一命?”沐云城站在李姨娘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冷声质问。
李姨娘低垂着头,衣袖下的手紧紧握了起来,陈静,沐云嘉以那么卑鄙的方法害死了她的女儿,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为自己女儿报仇!有什么错?
沐云城看着她愤怒,伤痛的面色,眼瞳微微眯了起来,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李姨娘做我娘的贴身丫鬟时,卖的是死契?”
李姨娘一怔,沐云城不是在审问她,准备治她的罪吗?怎么突然间想起来问这件事情了?心中疑惑不解,她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是的!”
“死契就是将性命卖给了自己的主子,你的命,不再是你的,而是我娘的,如今,我娘需要你的命了,你要毫不犹豫的交出来。”沐云城低低的说着,嘴角扬起森冷、诡异的笑。
李姨娘一惊,瞬间明白,沐云城是想让她代陈静去死:“不,不行,这怎么可以!”
陈静买下她,的确是救了她的命,可她这么多年来也为陈静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还搭上了自己女儿的性命,再大的恩情,她也已经还清了,她不再欠陈静什么,怎么能替陈静去死?
沐云城见她神色激动,满面愤怒不甘,心中冷笑,他就知道,李姨娘不会代死,不过,他已经想好了全盘计划,还制定出了非常详细的步骤,李姨娘是不可替代的角色,不同意也得同意:“来人,侍伺李姨娘!”
“是!”两名侍卫走上前来,一人抓了李姨娘的双手反剪到身后,抬高了她的下巴,另一名侍卫捏开了她的嘴巴,端着一碗黑色的药汁灌进了她嘴里。
李姨娘拼命挣扎着,踢打着,却止不住苦涩药汁灌进嘴里,顺着喉咙流进肠胃。
药汁灌尽,侍卫们松开了李姨娘,李姨娘失去支柱,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全身软绵绵的,用不上丝毫力气,溢出的黑色药汁染湿了她的衣襟,发髻也挣扯的凌乱不堪,整个人非常狼狈。
看着沐云城森冷的笑容,她眸子里闪烁着锐利寒芒,想要破口大骂,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这才发现,她被药哑了。
不能动,不能说话,确实是个任人摆布的替身、傀儡,沐云城的心思真是歹毒。
“我诅咒你全家不得好死!”李姨娘嘴巴张张合合,无声的道出最恶毒的诅咒,眼睛里闪烁的厉芒,似要将他生吞活剥。
沐云城看懂了口型,不以为然的冷冷一笑:“我们再不得好死,也比你这个贱婢下场好,明日午时,你就等着身首异处吧!”
李姨娘气噎,目光如利刃,狠狠射向沐云城,似要将他万箭穿心。
两名暗卫快步走了过来,黑色的劲装,冷冽的面容,肃杀的目光,正是陈先河派给他那两暗卫,到得近前,两人双手抱拳,恭声道:“少爷,已经准备妥当!”
“很好!”沐云城瞟一眼漆黑的夜空,嘴角扬着高深莫测的笑:“那咱们就静等明日午时了!”
陈静毒害原配苏雪晴之事,一经传出,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街头巷尾的百姓们热火朝天的议论着,纷纷痛骂陈静是心狠手辣的蛇蝎毒妇,应该千刀万剐。
沐雨棠坐着马车来到广场观刑时,只见广场上人山人海,行刑的刑台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陈静穿着白色的囚服,双手被反剪着捆绑在身后,在四名侍卫的押送下缓缓走了过来,她神情萎靡,满眼疲惫,保养得当的脸上满是沧桑,乌黑的鬓间也生出了点点银丝,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年。
围观的百姓们斥责着,喝骂着,数不清的烂菜,烂叶,砖头,瓦片纷纷朝她砸了过去。
烂叶遮头,烂菜盖脸,阵阵腐臭钻入鼻孔直冲肺腑,她眸子里闪过一丝锐利寒芒,瞬间又消失无踪,颗颗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