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吓了一大跳,慌忙上前拿袖子就擦:“对不起皇上,臣不是故意的……”
元墨陵阴沉着脸坐在那里,缓缓地甩开乌衣的手。
“皇……皇上……”
元墨陵“腾”一下猛地站起身,乌衣吓得赶紧往后退,然而元墨陵只是跨出两步,站到大殿中央,张开手,任凭德胜脱他的衣服。
“啊!”乌衣忍不住尖叫一声。
元墨陵吓了一大跳,没好气地回头瞪了她一眼。
“叫什么!”
“你你你……”乌衣颤抖着手指着他:“你干什么!”
元墨陵差点气笑了:“你吐了朕一身,还不准朕换衣服?乌侍卫,你未免也太厉害了点。”
乌衣这才蓦地想起来,现在她好像是在人家的寝殿里……
“那那那……那我先出去。”
元墨陵瞥了惊慌失措的乌衣一眼,只见那家伙低着头,跟个大姑娘似的,如果脸不是这么黑,现在肯定飞上了两块红晕。
呵,娘*
元墨陵哼了声,挡住乌衣的去路:“慢着。”他指着案几上惨遭荼毒的一沓书:“你去外面,把这些书一字不漏地给朕抄录原样。”
乌衣想也没想,搬了张凳子就蹲到外边抄书去了。
胃里恶心的味道还没散和一套笔墨纸砚,这才又察觉到苦来。她虽然不讨厌读书,平时兵书读得也不少,可是她极讨厌写字。原因很简单——字丑。
因为字丑这个事情,她小时候还被嘲笑过,这件事给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自那之后,她就更不想提笔了。
乌衣干瞪了面前的白纸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深吸了口气,拿起笔,照着书描了两个字,突然长长地哀嚎了声,烦躁地把笔扔了出去,也不管脏,一屁股坐地,伏在小凳子上。
早上被早早地叫进宫,饭也没吃,还吐了一回,现在胃里难受死了,外头大太阳一晒,头都晕了,更别说看到这些密密麻麻的字。乌衣无聊地瞪着天空,把一片片变幻的云想象成元墨陵,哦,这只是猪,又变成驴了,又变成狗了……
看着看着,天空在眼前旋转起来,乌衣使劲眨了眨眼睛,一片黑暗突然向她袭来……
元墨陵取消上朝,在寝殿沐浴后换了套干净的衣服,重新喝了杯茶,早膳(准确来说应该是午膳了)却是无论如何再也用不下了。他命人把四面的窗都打开,将自己晾了许久,这才好不容易缓过来。
谁知道他刚刚费了多大劲才忍住不掐死那个黑脸怪的!
元墨陵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定要当个仁慈的皇帝,有颗兼怀天下的心,万不可随意杀生。于是他怀着慈悲的心情,开始披阅起了同样让他气死的奏章。
披完一沓奏章,已是半下午了,元墨陵想拿本书来看,蓦地想起了书还在门口让那黑脸怪抄,他衣袖一挥,站起身:“德胜,走,我们去外面看看。”
刚走到门口,元墨陵就看到,乌衣岔开两腿,趴在小凳子上,睡得正香。
元墨陵脸瞬间就黑了,他走过去,小心拿起乌衣压着的纸,只看了一眼,就挑起了眉。
不是抄书吗?这透露着潇洒与不羁的几条黑线线到底是什么?鬼画符吗?
元墨陵捏着纸的手关节渐渐发白。
“乌!侍!卫!”
乌衣正在梦里边啃着鸡腿,蓦地一声怒吼,鸡腿飞走了,她迅速坐直身子,迷茫地看着一脸低气压的元墨陵。
“你……”元墨陵半天说不出话来。
乌衣终于反应了过来,慌忙跪下:“皇……皇上,臣……”
“滚。”元墨陵好不容易憋出一个字。
“啊?”乌衣奇怪地抬头看元墨陵。只见后者痛苦地捂着胸口,再看见那家伙一眼,他可能会被气死。
乌衣虽然奇怪,但是心里明白此时最应该做的就是趁元墨陵没要她的命赶紧走,于是“哦”了声,飞也似的逃走了。
直到乌衣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元墨陵这才快气晕似的闭上眼睛,长叹口气。
他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仔细地看着上面的墨迹。
“即日进城,有要事相商。——乌衣。”
他将乌衣写的那张鬼画符放在字迹娟秀的信旁,皱眉看了许久。
“德胜。”
“奴才在。”
元墨陵把信递给德胜:“去查清楚寄信的人到底是谁。”
“是。”
昨夜,城门那里截获了这封来历不明的信,单看内容,很像是乌衣托人寄给城外的乌家军的——白漠那仗后,乌衣降为宫城侍卫,他的乌家军,就驻扎在城外三里处。
让军队进城,摆明了就是想造反。不过元墨陵留了个心眼,有心让那小子写字,借以试探。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张鬼画符……
当然,可能是那小子心机够深,故意乱画一通,撇清嫌疑。然而……
元墨陵挑挑眉,想起刚刚那小子趴在凳子上睡得口水横流的样子,就两个字:坦荡。
“有意思。”元墨陵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不管有没有反心,反正来日方长,乌侍卫,朕陪你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