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少年正吃完了,想要爬山去寺里时,林途寒斜出来,堵住夏恒川,说道:“练剑。”
恒星子不无遗憾:“那只有我们三个去了。”
夏屿青却也说道:“我还是回去,再搜集一些跟魏师父有关的消息。”
看到其他两个人走,夏恒川臭着一张脸跟在林途寒身后慢走。
林途寒不知什么时候找了一处荒僻宽阔的院子,在铃吾边缘,院子里只有远处一盏飘摇的灯亮着,如果要夏恒川说来,这院子指不定就是那厉鬼故事当中的那座,荒草丛生,坍圮了几间屋子不说,更有一口古井,似乎望不见尽头般地深邃。林途寒坐在半塌下来的亭子中,给烛台新安了一支蜡烛,又拿亮着的那支出来引燃了。
夏恒川握着剑,站在荒草丛生的院子中,听到身侧蚊虫飞扰声不绝,拿手胡乱赶走。有不少蜻蜓在微暗的夜中从空中低飞而过,捕捉这些虫子。
夏恒川一剑一剑过去,林途寒在亭子中背对着烛光坐着,夏恒川每次回头,都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他看不清林途寒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意凛人,这可分明是夏天。
他忽然想起一些往事来,挥剑劈刺的动作下意识地更加凌厉了一些。
一些蜻蜓在剑下被斩断了翅膀,斜斜地坠落下去,夏恒川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并没有怜惜,天边又隐隐有了雷声,远远滚来,晚上或许会有一场好雨。
等他练完了林途寒交代的这些,林途寒从亭子暗处走出来,抬手拍了夏恒川的肩膀一下,夏恒川原本心不在焉地,手中剑落在了地上,他蹲下想捡起来,林途寒居高临下地摇摇头,踩住了那把剑。
夏恒川心中忽然涌起强烈的恨意。
但他笑了。
林途寒说:“你想杀我。”
夏恒川蹲下,握住剑柄,再用力,林途寒松脚,夏恒川抽出了剑。
林途寒说:“你小时候身上的戾气还没有这么重,不过几年,没想到这么重了。”
夏恒川轻声说道:“这跟几年前的我有什么关系。”
林途寒咂嘴,像是喝到一口好酒:“何须藏得这么深。”
“所以才需要。”
林途寒让夏恒川站好了,出手在他胳膊上几个穴位拍点一番,夏恒川瞬间觉得自己手臂轻松多了,原本酸麻的感觉也逐渐消失。
夏恒川晃晃手臂:“是特意来做我的师父?”
林途寒说得模模糊糊:“算是一时兴起。”
夏恒川忽然一撩衣襟,工工整整地跪下来,后背平整如白玉,笑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林途寒怔怔,笑道:“起来吧,怎么这么多废话。”
灯火之下,夏恒川听着林途寒讲淩前辈的剑谱,渐渐地发起呆来,想起很多年前他见林途寒的模样,那时候也是一场武道盛会,林途寒一条疤横贯在脸上,狰狞地让他一瞬间就记住了。然后他在街上游荡时,就碰到了在巷子中跟人打斗地林途寒,他不怕死地凑上去看,甚至准备让小六去叫夏屿青来偷师几招,当即被小六拖离了巷子。
见夏屿青呆脸,林途寒扔了书,笑道:“你这小子,怪不得你爹要嫌你。”
夏恒川晃晃脑袋:“不是,师父,我就是在想你几年前在巷子里跟人缠斗的时候,那一架,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林途寒冷笑:“那时候我可是拼了命想压下声响。”
夏恒川马屁没拍好,只是讪笑。
林途寒又说道:“不过也幸亏有你这么个不怕死的在一边叫好,那些人才不敢不管不顾地动手,我才能赢下来,你可知道当时跟我打斗的是何人?”
夏恒川摇头。
林途寒要说却又不说了:“不知道算了,知道了没好处,这一处,说的是初练剑的人不必急着找佩剑,第二天那女子一口气扔了那么多剑出去,却没有一把是用得最为顺手最舒心的,人用剑,剑,也要用人,像我这把长恨,是我练刀二十年之后才偶然得到的,却用了十年时间才能做到人刀合一”
长恨复长恨,裁做短歌行。何人为我楚舞,听我楚狂声?
夏恒川坐在矮亭的凳子上,懒散地听着林途寒的话,他的表情如同被那道刀疤切开了,一半是耐心,另一半冷冽。
夏恒川晃着腿,问道:“就是说,我如果按照这剑法练下去,习的是轻巧灵动的招式,师父你用的可不是这样的。”
夏屿青走到夏府的藏书的一只大瓷**中插了一束已经干枯却没有凋谢的花,夏屿青走过去时,用手轻轻拨了一下那束花,不带感情地问了一句:“你还没死?”
说完这句,他面色苍白地模糊一笑。
从外面看,藏书楼很是小巧,里面却看起来很是宽阔。窗开三面,一面是门,靠东的窗子前放着一张书桌,书桌上摆放的文房四宝都不算特别出彩,一般人家就能用得起。
夏屿青走到书桌前面,摸了摸桌子上的雕花镇纸,弹落了一些宣纸上的灰,打开窗子向下俯瞰。已经有几株蔷薇顺着墙壁爬了上来,夏屿青随手折了两朵放在桌子上,随即却又扔了下去。做完了这些,他举着蜡烛,顺着书架子一本一本看过去,藏书用的书架涂了桐油,每个格子里又塞了樟木防蛀,书架上有的书还是崭新,有的却已经被翻得线开始脱落了。翻过的那些大多是剑谱秘籍,崭新的那些多是儒家圣人教诲,在这个家里,只有夏屿青偶尔会来看这些书,夏岭虽任职朝中,却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