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的是至空。
他硬着头皮回了句:“对。不送!”
一黑一白便又齐齐回头,潇洒离去……云末实则心头一直放着早些时候至空右臂那甚是严重的伤,他虽是不在意,于伤而言,妖本就好的快些,可她却十分在意。
金疮药在怀里揣了一天,一直未得空给他,于是将药放在了黑色荷包里,递给了至空,“剩下的钱。”
至空瞥一眼,道:“你带着吧。”
云末似乎轻哼了声:“里边有东西。”
至空顿了顿,正驾着云,空着的手却也没接,云末顿时收也不是,只好捧在手里。
总觉得那不过一眨眼的时刻,似乎过了百年般漫长……
他伸手接过,揣进怀里。又是漫不经心的开口,“你手腕,我瞧瞧。”
云末正因方才荷包的事觉得甚是尴尬,闻言又觉定是自己多想,从容抬起手,缺了的肉都长出来了,只是泛着淡粉色,她无所谓道:“无妨,妖本就好的快。”
妖本就好的快你又何必将那丝毫没有用的金疮药给一个妖?
云末懊恼……
所幸云落在了苍台山。
一片寂静,也是一片漆黑……
至空没在,无人点灯……他取了火石,沿途将灯点亮,一黑一白进了弋黎的石室。
“师父。”
“师父。”
弋黎一直在山头望着他们,听到他们回来的动静匆忙从洞外跑到了洞里塌上躺着,又听到至空带着云末将自己门外的灯都点亮了,心里的气早都消了大半……
活了十几万年,也不过只碰见两只心甘情愿为他点了门前灯的妖……
不过……足矣……“呦,还知回来?还认我为师?”弋黎一开口心中一惊,这话……哪里像个师父说的……
“咳咳……”又装模作样一副徒弟不孝被气着了的样子。
云末垂眸不言,至空道:“是徒儿顽劣,种完树后闭门思过三月,若师父气不消,师父便再罚。”
弋黎眸色冷了冷,声音平稳道:“你可记得当初上山时,你曾说过何话?”
至空目光放在地上,道:“不替师父招来任何祸事。”“那你下山又会如何?”
“会替师父招来祸事。”云末余光里,至空神色沉重。
弋黎声音一重:“跪下!”
云末身子抖了抖,忙跟着至空一同跪下,弋黎眉毛一挑,咳一声,“云末你不用跪,我罚你师兄,你到这来看着便可。”
至空一侧眸,云末精巧的下巴扬起,“师兄是为着我的事才下山的。”
弋黎嘴角一抽,这里头,还有他甚是疼爱、一见如故的小徒弟的事?“你说来听听。”
云末便垂眸将下山买树苗,又不幸替顾婆招至祸事,她与至空又去闯地府的事将梭曼省去,都通通说了,磕了个头在地上:“师父罚便罚我就好。”
弋黎幽幽道:“罚!当然罚!你办事不妥,行事莽撞露了财让亡命之徒瞧见,又贪吃买甚的枇杷,再之后就是做事冲动不计后果,杀了那三个土匪。这世间善恶有报终是因果轮回你又哪能独善其身?”
若说方才都是弋黎刻意摆了师父的谱,可现下,便是谆谆教诲了……
“再便是你师兄吃了熊心豹子胆胆大包天去闯地府。”至空跪在地上,分明觉到弋黎眼神飘过来瞥他一眼,他于是恭敬的跪的端端正正。
“你应该回来与我商议,而不是跟过去与他胡闹!”
云末只留一个发顶,“师父教训的是!”
弋黎话毕,起身,摇了摇折扇,又幽幽道:“虽是这桩桩件件大错小错,谅你今日是第一日拜在我门下,不予计较了。起来吧。”
云末抬眸,她师父正慈眉善目含笑看着她,她心下一喜,罪魁祸首都不计较了,至空也定然无妨。
她一只腿刚抬起来,弋黎的声音一变,“你师妹错可不罚,但你在我身边万年,行事却还如此鲁莽,她懵然无知,你却准备金子交于云末去凡间,可见这桩桩件件由头都因你而起!事起,又闯地府,你当这天上地下都是你的你想去就去,想救谁就救谁?”
至空目光不变,道:“师父教训的是,是我愚笨了!”
云末又跪下来,“师父偏心!”
弋黎脸一抽,偏心!你还觉得你大师兄瞧不出来我偏心非要掰开了揉碎了分析给他听我是如何偏心你的?
他也是头一天拜我为师,可他却需要比你更多的磨炼才可啊……例如今日之事,他定能有除了闯地府更好的解决办法,今日是闯成功了,可若败了呢?你师兄妹皆命丧黄泉,我一老头子去为你们收尸?
行在世间,切记勿太过自信,无论法力多高强,这世间,山外有山啊……
他一番话没说,至空却不是不懂,加之玉清并未放弃追杀他,他下山,无非就是在看似平静的湖里搅了一棒子,但那湖里藏着什么他并不知道,兴许棍子抽不回来,将他整个身子连同整个苍台山都淹了进去……
弋黎更没说的是,玉清如今不动他,不过是年少时还尚存的几分情谊。至空在他苍台山附近消失,他未必不起疑心,而玉清身居高位,早已非昔日之心,他们那本就不剩几分的情谊,又能再平衡几年?这些……云末不知……
她仰着头,一双明亮的眸子替她据理力争,弋黎笑了,“哦?我如何偏心?”
“这些明明是徒儿的错,师父便要责罚师兄,就是偏心!”
弋黎转头问至空:“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