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府。邓城。
立马郊外的玉昔帖木儿和哈剌哈孙显然是在等什么人。
在他们的周围,数十名骑兵斥候早已被撒了出去,可以说方圆几十里之内的任何异常,基本上都逃不过他们的侦视。
一位信使已经快马而来他们禀报:“上使距此已不足三里。”
在相互又看了一眼后,玉昔帖木儿和哈剌哈孙开始放马前行。
玉昔帖木儿和哈剌哈孙当然都知道,虽然他们肩负驻守襄樊的重责,可当大汗派来使者时,他们也要亲自来接,不能给来使留下自己倨傲、跋扈的感觉。
玉昔帖木儿和哈剌哈孙已经看见远处飞扬的尘土,不过,也只有当他们看清楚使者是何人时,玉昔帖木儿才真正在心里面舒了一口气。
从北元的角度来看,至元三十年的襄樊仍不能算是已岌岌可危,因为襄阳府辖下的五个县,还在他们的手里。
也只有身在襄樊的玉昔帖木儿和哈剌哈孙才清楚,自己所承受的压力实际上已经变得越来越大。
这是由于,之前他们主要面临的,是来自于南面张世杰所率宋军的威胁,但当双方于宜城附近激战过后,另一路宋军从德安府(即后世的安6)出兵,不仅攻下了信阳,而且开始攻击随州。
此时的玉昔帖木儿和哈剌哈孙都知道,德安府原本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它地处一个交叉口,由此继续向北,是信阳(即后世的河南信阳,从信阳再向北,就是当年岳飞重创金军主力的偃城);向西,就是随州、枣阳,然后直达樊城。
因此,对宋军来说,占领了信阳,也就意味着可以阻挡住从这个方向而来的北元河南援军,让宋军随后可以放心地沿着随州、枣阳这条道路向樊城进攻。
反之,对北元来讲,失去了信阳,如果再丢失了随州、枣阳,襄樊将要受到两面夹击。
玉昔帖木儿和哈剌哈孙并非不清楚德安的重要性,但德安就在汉阳的边上,元军根本无法控制住哪里。
其实他们更明白的是,元军在宜城附近交战中的失利,使得自己丧失了主动权,不仅让宋军在正面站住了脚,而且总体形势已经变得对自己不利。所以,他们一面上书向大汗请罪,一面请求援军、补充军械和粮饷。
上书后的玉昔帖木儿和哈剌哈孙是忐忑不安的,因为他们不知道将会面临大汗怎样的处罚。
但是,在看清楚前来的使者之后,哈剌哈孙未必能立刻就明白,可玉昔帖木儿是真的放下了心。
彻里也是蒙古功臣的后人,他的祖先早年跟随成吉思汗征讨大金国,后来就留守在了中原。
忽必烈即位后,曾有意识地选拔蒙古勋贵后人中的佼佼者到朝廷中任职。玉昔帖木儿和哈剌哈孙都在此列,彻里则属于进入朝廷比较晚的。
不过在有一点上,彻里和玉昔帖木儿一样,就是他也是忽必烈身边的近臣,且肩负查访各地情况之责(有点类似于过去查访使的角色),经常出入于大汗的左右。
彻里所担的职责,已经决定了他过去和玉昔帖木儿关系很近,甚至就是玉昔帖木儿这个御史大夫的下属。
那么现在忽必烈派他前来襄樊,责备的含义就很淡,抚慰的意思要更重。所以,见到熟人和过去下属的玉昔帖木儿,顿时就安下心来。
等到彼此见了面,彻里也不多言,只是使了个眼色,玉昔帖木儿当即了然,立刻下令:“回营。”
也只有到了城内玉昔帖木儿的军营中落座,且屏退了其他人之后,彻里才开口向玉昔帖木儿和哈剌哈孙问道:“我前来襄樊,还有何人知晓?”
虽然彻里是自己曾经的下属,可他现在所代表的是大汗,所以玉昔帖木儿立刻回道:“收到快马的传信后,除了哈剌哈孙,我只带了亲卫前来,襄樊至今还无人得知。”
彻里当即也舒了口气:“这就好。”
随即他站了起来:“大汗口谕。”
玉昔帖木儿和哈剌哈孙立即也站了起来,恭敬地弯下了自己的身躯。
“襄樊之事,朕已尽付汝等。两位爱卿尽可放手为之。有不从者,可自行处置。”
玉昔帖木儿和哈剌哈孙明白了,大汗这是把襄樊地区的生杀大权也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但彻里随后就从自己身上拿出一封信函。
“这是在下临行前,伯颜大人请大汗转交给两位的密信。”
玉昔帖木儿和哈剌哈孙顿时一怔。
身在徐州的伯颜,那么老远地要给他们一封信,而且还是通过大汗来转交,什么意思?但在看了这封信之后,他们立刻恍然。
因为伯颜在这封信中就表述了一个意思:
“……眼下的宋军,已今非昔比,绝对不能和他们进行阵战,否则即使胜了,所付出的代价,也远非蒙古骑兵所能承受。蒙古骑兵在今后的交战中,只能挥机动、快的优势,选准机会,打了就走,万万不可和他们过多纠缠。……”
玉昔帖木儿更从这封信猜测到,之所以大汗没有对他们的失利怪罪,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有了伯颜的这封信。因为看了这封信就能知道,战败之责不在于他们作战不利,而是有些事情已经不可挽回的彻底变了。
彻里在玉昔帖木儿和哈剌哈孙看信的时候没有吱声,他非常清楚自己真正的使命是什么。所以,当这两人看完信之后,他取出了一份诏书,慎重地递给了他们。
“这是大汗给你们的密诏,见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