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去,一人又来,不过是半月以后的事情了。
按道理,古河写下那篇檄文之后,就应该离开雪山,或回京城,或去其他地方,迟迟没有离开的原因是因为他在等一个人。
到了四月,气温上升,雪山上却显的更冷了一些,有一些冰水从崖角滴落,仿佛一串珍珠。
期间,顾北带着他们三人到雪山山体中去看了一圈,略感惊讶。
山体之中,种着多种蔬果,阳光从一个洞口射进,照射在一面面特制的水晶镜面上,把那片蔬果园子照的透亮,也给予了植物们充分的光照,它们这才生长的‘亭亭玉立’,除了一些植物以外,还圈养了几只雪兔,雪兔的毛发比普通的兔子毛发要细绒一点,摸起来特别舒服,白风扬盘坐的那块毛垫,就是用雪兔的毛皮制作而成。
除了这些光景之外,剩下的就是杨雪盘坐在一汪水池中的一幕了。
水池中的水升腾起一点点白烟,并非是因为水是热水,而是她体内的寒毒通过特定的方法被唤醒,让池子中的水迅速结冰时散发出来的冷气。
杨雪的脸和唇都透露出一抹病态的白,顾北心在滴血,但是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师父,古河亦是。
他们深知不能影响白风扬与杨雪,匆忙看了一遍就回到了山巅静静等着。
古河打算在山上再待三天,如果再等不到莫问书,那么自己也要下山去办自己的事情了,檄文虽出,但是还是有许多势力需要自己前去沟通,这一路上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又要遇到多少事情。
这一点,就连古河心中都没有底,好在大唐的圣人在江湖上颇具盛名,正邪两派对他们都很尊敬,并没有多少仇人,这让古河面对的潜在威胁少了许多。
不过,如今已经是非凡关头,同样不可大意。
就在古河正要下山而去的那天,也就是四月十八那天,莫问书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山间,古河、断弦与一味并没有多少话要与他说,他们知道莫问书来雪山更多的是为了另外一个人,每当古河想到这里,就觉得山巅的气氛很是怪异。
众人似乎都有这样的感觉,主要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乱,到最后,都只是在心中用各论各的四字安慰自己。
古河直接把听风令交给了莫问书,莫问书也爽快的回了一句:“我与雪女说两句话便去京城听风阁。”
这一点,让古河的心情瞬间顺畅了许多,果然,莫问书虽然音讯全无的消失了那么多年,但是一直都在为自己的大理想所奋斗着,而接过听风阁,便说明他开始真正的落下第一颗子了。
因为古河双腿痊愈,而杨雪的身体又是那种情况,古河便把一味留在了雪山上,只带着断弦下了山。
他们率先要去找的一人,就是允诺杨虎要替他找一位师父的角色。
说到那人,古河陷入了回忆之中。
书圣刚被皇帝封为圣人的时候,古河还生活在一个偏远的小村子,那个小村子并不普通,除了出现许多怪事意外,便是那些有趣的人了。
那个时候的古河还只是跟在孩子王屁股后面的小屁孩,鼻孔中随时吊着两条银亮小虫,而被他视作大哥的孩子王,是彻头彻尾的熊心豹子胆。
在村头,有一条河,河里的水清澈明亮,一眼便看到了底,然而水里流过的并不是鲜活肥美的鱼,而是各种不应该出现在水里的东西。
如剑、如刀、如笔、如琴、如锄头、如镰刀……
而那河里的东西,根据村里的习俗,每个人只能打捞一样,全凭运气,而且打捞的时候,是在每个人成年的那天,用打捞的东西当作成人礼,如果有人破坏了规矩,比如多捞了一件,那么那人便会被那样东西克死。
是刀就被刀砍死,是剑就被剑刺死。
而那豹子胆,说来胆子也大,家中本来还有父母,却不管不顾,带着古河就去到了河边,二话不说就抓起一样东西。
古河本是孤儿,吃着村子的百家饭长大的,家中无依无靠,饿了就去这家叔叔去吃喝一点东西,渴了就去那位婶婶家前的鱼缸中去打一瓢水喝,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能吃多少能喝多少?没人说他什么,也没人故意去教他什么。
就在孩子王抓起一柄大斧头的时候,古河顺势从水里抓起了一支笔。
要不是书圣此时出现在那村口,替孩子王抓住失控的大斧头,那豹子胆的头瞬间就被斩下,那一刻,他是被吓破了胆,转身就跑,然而古河手中的笔却是安安静静的没有反应。
“小家伙,做我徒弟如何?”
从那时起,古河便成了书圣的小跟班,整天跟在他的屁股后头屁颠屁颠的走着。
后来书圣带着古河离开的村子,但是毕竟算是自己的第一个家,每年他都要抽空回去看看,而当年的孩子王,说巧不巧的,成人礼那天,从河里抓起的东西就是此前擅自去捞的那柄斧子,他清楚的记得,那斧子刀柄上有一个熟悉的文字,他不识字,后来古河回来的时候便问了他,古河认出那是一个古文字,是徐。
而那孩子王,名叫徐霸天。
看来是命中注定了。
后来古河每当想起这事,便只是感叹这件事情只是那个村子诸多奇怪事情之一了,自己却因为早早离开了村子而不知,有些遗憾。
“师兄,我们这是要回卧龙岗?”断弦跟在古河的后面,嘴里叼着一根从雪山山体菜园子中摘的一根稗草,隐隐有一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