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承醒过来, 下意识地将手探向身边。
空荡荡的, 什么也没有。
没有温度的另一半床,空荡得正如他的内心。
顾月承陡然睁开眼,坐起了上半身。
身后浓密的长发缓缓地,落寞而寂静地垂在床上。
长枕没有凹陷下去的痕迹。
另一半的床也是。
赵令然那家伙睡相差, 尤其在夏日差得离谱,打圈圈地转。
到了秋日,又不爱盖被子。
顾月承没有办法, 又舍不得这家伙三天两头地生病, 只能自己操劳些。
日久天长,养成了习惯,要么将这家伙拘在怀里睡,要么就得半夜醒过来给她盖一次被子。
如今已经是深秋,早夜很凉。
顾月承的嘴角扯出一个温凉的笑容, 起身。
随手从架子上扯下一件衣服。
那小家伙哪日不是睡到午膳十分, 今日起得那么早,定然是出去野了,也不晓得穿暖和没有。
顾月承有什么办法,只能上杆子送衣服去。
他这个夫君,白日里是百官之首, 回了府,是家主,也是赵令然的老妈子。
他大约是真的成了赵令然口中的“顾爹爹”。
顾月承常常想,自己大概是上辈子欠了那家伙的, 否则怎么会这辈子这么拿她没办法,含在嘴里怕她花了,捧在手心里又怕她摔碎了。
明明是个皮实到令满京城的纨绔都甘拜下风的泼皮,他这么小心她都不知是为哪般。
看来也唯有叫那家伙在他心里好好住着了,否则聪慧如顾月承,也不知该怎么才好了。
大约这就是那个词,甘之如饴?
顾大人披散着头发,拿着衣服出了房门。
到处不见小泼皮的身影。
“老爷。”
是白叔过来了。
手里也拿着一件外袍。
顾月承失笑,他一心想着那家伙冷不冷,却忘了自己出来穿件衣服了。
顾月承披上衣服,“夫人呢?”
“夫人?”白叔纳罕,老爷睡糊涂了。
“夫人又出去了?白叔,往日里你便偏着她,如今她可怀着孩子呢,这乱跑,岂不叫我担心。”
顾月承晓得白叔最是疼爱那家伙,尤其是如今,证实了她是皇帝的亲妹妹,更加是百依百顺。
依白叔的性子,赵令然叫他帮忙圆个谎,白叔会上的。
“老爷,您在说什么呢?咱们顾家哪有夫人呐。”
白叔万分紧张,老爷怎么都开始说起胡话来了。
顾月承忽然发现,自己手里拿的衣服,不是赵令然的,而是他自己的。
可往日,那个位置上的衣服放的都是赵令然的衣服......
顾月承不跟白叔啰嗦了。
这白叔如今的功力是越发深厚了,满脸真诚的焦虑,都看不出来是佐为。
顾月承将手里多余的衣服往白叔手里一塞,大步迈开,自己去找了。
看这样子估摸着还在府里呢。
不知为何,顾月承心越来越慌,不找到赵令然,这心就没法着落到地上。
找到她非好好教训一顿不可,这都是双身子的人了,还乱跑。
都叫皇上那个没有原则的宠妹狂魔给宠坏了。
要月亮不敢给星星的,如今可好。
顾月承往后圆去。
后院的池子里养了很多跟御花园一样的鱼,那家伙嘴馋,每几天就要来溜达一下。
美名其曰,巡视领地。
顾月承眼睛一亮,果然让他找到了。
那池子边绝色倾城的少女,定定地望着水面的家伙,不是赵令然又是谁。
顾月承的嘴角忍不住露出微笑。
他都可以想象,这家伙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了。
别的少女临水而望,多是伤春悲秋的表情。
这家伙大概是流口水的表情。
顾月承从背后轻轻垫着脚走过去,从背后将赵令然纳入怀中。
明明动作再轻柔不过,可非要露出凶狠的语气来。
“双身子还敢乱跑,看来是为夫太惯着你了。”
好......
凶也凶不到哪里去了。
这辈子都凶不起了。
怀里的人如惊弓之鸟,娇羞地惊叫出身,随即转身福礼,声音是那种被心上人给唐突了的慌张,“令然见过师兄。”
顾月承的怀里顿时空落落的。
令然?
这家伙又是哪一出......
她会自称本大王,生气的时候十分偶尔还会自称老子,从没自称过令然。
顾月承不管那么多了,也陪着她玩,“师妹,跟兄长回房去。”
赵令然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喜,随即是无限的娇羞。
声音是少女独有的甜腻腻,“师兄,你说什么呢?什么回房去呀......”
顾月承想了一下,往常这家伙拿这种嗓子说话的时候,一般是憋着坏,而且是大大的坏。
他无奈地摇摇头。
也不说话了,点点赵令然的额头,“你呀你呀。”
牵起赵令然的往直笔居走。
白叔终于追上来了。
见此一幕,大为惊讶。
“老爷,赵姑娘,您这是......”
这三水镇来的赵姑娘,虽然长得是美若天仙,可心肠不好,即使住在一个府邸里面,老爷也向来少接触。
今天怎么手都拉上了......
对上赵姑娘满脸娇羞的表情,以及老爷刚才所说的夫人什么的。
白叔顿悟了。
老爷这是打算自产自销了......
顾月承走的时候,一直小心地看顾着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