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白直接拿起一个大大的菜碗,往胡春的脑袋上一扣,冷笑道:“鸡是袁大哥拿来的,袁大哥还帮咱们家修了屋顶,你居然好意思骂人家,你这脑袋干脆别要了,做成一碗猪头肉岂不是更好?”
另外几人都惊呆了,包括忽然被菜碗罩住脑袋的胡春。虽然表情各异,但是他们都暂时说不出话来。
等菜汤从脸颊流淌到脖子的时候,胡春终于反应过来,用双手捧起菜碗,狠狠地朝宋白砸过去,同时口中怒骂:“不孝女!无法无天了!我要去官府告你,论王法,最后掉脑袋的人是你!”
然后,袁青今天第二次在宋白家表演快速伸手接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帮宋白化解了一灾。
“多谢袁大哥。”宋白感动得眼泪汪汪,低声道谢。
虽然她跟袁青相处的时候不多,但是当她有难的时候,只要袁青在她身边,袁青就一定会帮她。不管是在熟悉之前,还是在熟悉之后,他都是那样好的一个人。
胡春胡乱地用衣袖把脸上的菜汤抹几下,紧接着又去拿扫帚,想要打宋白。
宋甜和宋俏的反应比她更快,宋甜举起了竹椅,宋俏从门后拿了破竹竿,两人站到宋白身边,瞪向胡春。
打人是有成本、有风险的,特别是当一个人以少敌多的时候。胡春把怒气冲冲的架势摆足了,把打架的工具也握稳了,可是她忽然停了下来,不得不现实地考虑到自己能不能打赢、会不会吃亏的问题。
宋甜、宋俏和袁青显然都是宋白的帮手,胡春不忌惮宋甜和宋俏,但是袁青的年轻、强壮和对宋白的袒护让胡春不敢贸然出手了。
看看袁青那大高个儿,那肌肉结实的手臂,那浓眉微蹙、目光炯炯的严肃表情,胡春越看越害怕。
被胡春当成宝的宋金不仅没去帮胡春,反而又露出了幸灾乐祸的本性,睁着兴奋的大眼睛,坐在凳子上等着看戏,心里甚至暗暗地欢呼:“打起来!打起来!”
“哼!你给我等着!有你好看的!”胡春一边威胁,一边拿着扫帚走出了家门,越走越远。
宋甜和宋俏终于放松了紧张的心情,宋甜把凳子放下,愁眉不展地对宋白道:“姐,你刚才怎么想的?怎么……”宋甜欲言又止,咬住嘴唇,善于思量的她考虑到这件事的后果,觉得宋白刚才太冲动了。
宋俏眼巴巴地看着宋白,也等待宋白解释一下。
虽然当胡春要打宋白时,她们毫不犹豫地保护宋白,但是情绪松懈、冷静下来之后,她们都想不明白宋白刚才为什么会做得那么激烈。
一旁的袁青若有所思,但没开口询问,也没表态。
宋白先看看袁青,又看看两个妹妹,嘴唇微微张开,又合上,别人可以看出来,她明显是紧张的,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她的声音终于发了出来:“我要让她以后再也不敢欺负袁大哥。”
事实上,任何人对袁青的欺负都是宋白不能容忍的。
她做法激烈,有弊端,也有益处,益处就是狠狠地震慑住了胡春。以后胡春再想骂袁青的时候,心里至少会会想到这段可怕的记忆。
宋白一次性地帮袁青镇住了场子,袁青以后在丈母娘家里才会有地位,否则胡春轻视袁青的态度不仅会形成习惯,而且还会传染,从胡春传染到宋竹,传染到宋金,再传染到宋家村里的大部分人,像蝗灾一样可怕。宋白能预见到那种后果,所以她的手段格外强硬,争取用一次机会就把那种轻视扼杀在摇篮里。
“姐,我明白了。”宋甜吐出一口闷气,释然了,眉眼也舒展开了。
虽然宋白没有彻底解释清楚,但是宋甜会思考,而且她对宋白比较了解,所以很快就想通了,并且从怀疑变成了赞同,觉得宋白没做错。
“姐,我不明白!”宋俏撅着嘴,欲哭无泪地望着两个姐姐,这种别人都明白,只有她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太糟糕了。“你们再多告诉我一点,行不行?”
宋甜忍不住笑了,搂住宋俏的肩膀,低声地替宋白解释道:“姐让娘以后不敢欺负姐夫,姐夫在咱们家过得舒坦、高兴,以后就会常常来!俏儿,你想让姐夫常常来不?”
“想!”宋俏毫不犹豫地点头,响亮地回答。
宋甜拍拍宋俏的脑袋,笑道:“那就对了!”
见两个妹妹都欢喜了,宋白的心放宽了一半,接着望向袁青,她慢慢朝袁青靠近,然后低声解释道:“袁大哥,我平时不打人的。”
她的语气泄露了她不安的情绪,显得很没有把握。
虽说她哪样激烈的做法是有理由的,但是她仍旧担心自己给袁青留下泼妇的印象。
她越是在乎袁青,就越是在乎袁青对她的看法。
幸好袁青的回答很快就结束了宋白的不安。袁青道:“我爹去得早,在我和我弟还小的时候,我娘为了护着全家,没少跟别人打架。如果不凶一点,就护不住全家。”
袁青不呆,他看得出来宋白是护着他的,是为了他才去得罪她亲娘。他知道好歹,心里怎么能不感动?他生来贫穷,活到弱冠之年,依然贫穷,而且还要做苦力,在世间他得到的享受少得可怜,没有金银,没有山珍海味,没有美衣华服,没有权势,没有诗词歌赋的才华,甚至还没有尝过女子的滋味,目前他能得到的温暖大部分来自亲情,少部分来自友人。
她和宋白尚未正式成亲,但是宋白在他心里已经获得了亲人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