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底水洞枝藤四生,却是幽美宁静,宛若仙境。
风涟才走几步便遇上了两条岔路,一道明,一道暗。
她双手交叠,指尖闪现出一只只蝴蝶,密集的蝶群在半空盘旋了好一阵后,纷纷向明亮的一道汇集而去,闯入了洞道之中。
风涟微喘了口气,跟在蝶群后方进了左侧道路。
这仙林着实像个迷宫,绕了许久也未有出路,沿途而来,却发现有不少脚印,杂乱无章,难以判断是朝哪一边去。
突然一片冷冽的风声从耳旁掠过,风涟不由警觉起来,下一刻,四周又是寂静无声。风息如同感叹一般落成了虚无,随之,前方传来一道优美如乐的声音:“看来又有客人来了。”
风涟面色不动半分,向深处涉足而去,直至踏入了一处异常高旷的地方,才停下脚步,目带凌厉之色,注视着前方有着一头银白长发的人。
他美丽的面容缓缓浮出一片笑意来:“银树,你说这是不是冤家路窄?”
他身边的女子并未言语。
风涟挑眉,才发觉此处还有一人。
长裙纹月,如泻着清冷的霜,一层流苏薄纱掩覆鼻唇,姣好的容颜若隐若现,长发银白,宛如最华美的绸缎细织而成,竟是柔亮无匹,一双葡萄紫色的瞳孔美丽如宝石,亦冷漠似冰霜。
风涟眸光微低,落在她右手指上那枚象征身份的水晶弯月戒上:“镜月帝后二人不远千里来到梵天,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好让我们有所款待。”
流歌笑言:“梵天的姑娘家都过于热情了些,若提前通知,怕是到时不得安宁。”
风涟懒得理会,却看见在他的身后,一片巨大的尘木坍塌在血泊之中,通体流溢着浓绿色的浑浊液体,脑中陡然一凉。
“这就是传说中镇守仙林的上古树妖?”
“不错,我到此时便发现它没了气息。”
“这么说不是你做的?”
“自然不是。”
风涟沉眸,既不是他,就只可能是欧木南。
银树冷冷道:“此妖是因灵气干竭而死,除了孤兰的吸灵术,就只有太古星宿有能力吸噬古妖的灵气。”
“嗯。”流歌颔首,“以吸噬的程度来看,他已经完全催动了星宿,”说着,他往风涟那处瞟去一眼,见她眉头紧蹙,唇畔若有若无地一扬,“涟姑娘不必担心,即使他有星宿在手,这狂澜未必就挽不得。只要有其它任何一张星宿遗卷在手,要克制那老爷子也不是难事。”
风涟看向他:“说得容易,你可有别的遗卷在……”话音未落,脚下地面突然发起一阵震动。
周围并未有太大的声音,震动却一次比一次剧烈。风涟脚下一个不稳,斜斜滑出了几步,无数的藤蔓从四面八方涌来,缠上了她的腿脚,又被她猛然拂袖斩断。
流歌回头看了一眼跌出去的银树,身边卷起一股银白的大风,将她卷到了自己身侧,尽数斩断了疯狂缠绕而上的藤蔓,带着她飞离仙林。
红光一闪,风涟也随之移动至流湖上空,目睹下方情景,登时惊骇不已。
“轰——轰轰——”
流湖湖水已然泛滥成灾,湖底之下,仿佛什么东西在疯狂挣扎。大水如洪,在轰隆巨响之中不断吞没着城中的宫殿城阁,许多尖叫着逃离的城民也都被纷纷卷入了大水之中。
混乱之间,泪痕的身影掠至眼前,她锁眉道:“星辰之力引动了万物扭曲,定是欧木南催动星宿所造成的。这老贼现在不知藏在了什么地方,似珞正带人安排城中人民逃离,阙天栈也有明傅离瑾布施的结界护着,暂无大碍。”
风涟边听着她的话,目光在城中四处扫荡,突然间,在某处定住。
飞沙走石的深处,一抹清逸飘渺的身影格外显眼。君长颜凝望着漫天遍地的狂乱,面容安静至极,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眼看着卷来的风沙要将她吞没,风涟猛地扭头对泪痕道:“快去。”
泪痕看着她迟疑了片刻,一咬牙,身影瞬息消失在了风中。
越来越多的巨藤探出湖面,地面逐渐裂开了缝隙,巨石崩裂空中,轰鸣激响不绝。风涟双手呈蝶状,指间光芒化作巨大的的赤血蝶群向四周飞散,奋力想要冲破困在周围的风沙。
不过半晌,蝶群的光芒已经开始变得微弱,渐渐覆没在了狂风的咆哮之中。她合起双眸,眉间蝴蝶吞吐出一层诡异的光亮,蝶群一群一群地增加而起,宛如血红的狂流向四周冲散。
水中挣扎的人一bō_bō多了起来,风涟想再进一步催动灵力时,肩上却突然传来一阵被贯穿的巨痛!
她猝不及防,猛然咳出一大口血,眉间的光芒愈来愈弱,蝶群也抵不过狂风席卷,萎落而坠。
殷红迅速湿透了胸口,风涟艰难地扭头看去——一条树藤凝结的长箭径直贯穿在她的肩中。拼着最后一口气截断了藤箭,身体也承受不住冲击,失重坠了下去。
疲累得几乎睁不开双眼,朦胧的视野中,忽然飞入一只青蓝翎羽的风鸟。
风涟大怔,还未回过神,身子已落入离瑾怀中。
成千上万只青翎风鸟盘旋在九天之中,仿佛铺成巨大而美丽的步毯,迎接那一道晶莹如雪的身影凌空而来。
潇临一身白衣,静静凌于风鸟群之上,轻纱仿佛烟水,盈盈飘散在四方。她一出现,风鸟群立即分散开来,所过之处,风沙皆息。
只见得一张巨大且通明的画卷在她的身后徐徐铺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