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缭绕,远方荒芜。
紫莹莹的花瓣如雨纷飞,一线赤红随风飘来,轻敛薄翼,优雅立上一人指尖。绯衣女子笑吟吟地伸手探上风蝶赤翼,语声柔魅:“你瞧,冥蝴也喜欢这儿。这棵苍木楹的种子你究竟是从哪处得来的?真是太美了。”
男子修颀的身影在花树落雨之中忽隐忽现:“集百川草木之灵,要养出一颗苍木种不算难事。你可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绯衣女子笑道,“前边还有很大的空荒,潼,我们把那里都种满苍木楹好不好?”
男子道:“天地万物均有其性,有的只可独立生长,过盛则衰。”
绯衣女子倏然回身,深亮幽魅的目光挑起一丝佯怒神色直逼他去:“便知道你又要说教起来,不种就不种罢!”
男子轻笑上前,浅声低语:“又生气了?”
绯衣女子冷冷一哼,朝崖边去了几步,俯扫下方空谷大地,微挑了眼梢魔色:“天地生灵也罢,万川花草也罢,若有一日这些全都不存在了,你在意的是不是就只有我一人了?”
男子笑意渐收,淡淡道:“我只当你是说说而已,梵若。”
香风拂开一缕幽意吹上他眉间清沉,绯衣女子已逼到眼前,鼻尖几乎碰上他的鼻尖,纤红的唇霍然牵起笑痕魔魅:“我不是说说的,你知道的。你越在意什么,我便越想毁掉什么。”一顿,那如丝羽睫随声音微微一低,“那样总有一天,你放在心尖上的就只能是我了,潼。”
男子容色不变,只眉间那一道清沉神色愈发透出冷邃的意味。
绯衣女子看着他的模样,不由又是一笑:“你可别又要同我说上一些什么破道理。放心罢,只要你全心待我,我也不会如何。”
她笑得魅艳,莹眸雪腮映了紫花微光,横生邪丽摄人。
男子无言,目光在远际若有若无地流离,终于,淡然说道:“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与这天地共存。”
绯衣女子笑容一凝。冥蝴从她肩头飞离,绕着她周身起起落落,始终不去,她无声扬袖一瞬,已将那赤蝶握于掌中。指间一紧,再一松,一点萎靡的赤红便落入紫色花瓣间,很快不见了踪影。女子魅容上再度露出抹浅笑颜色,若无其事地揽过男子手臂,娇声道:“知道了知道了。好不容易种出这样一片地方,你就知道摆张冷淡的脸,也不和我好好聊天!”
风起花落,双影相依。
绯衣女子倚树而坐,侧身趴上身边男子的肩膀:“潼,你喜欢我给你唱歌吗?”
“喜欢。”他道。
“那我再唱《沧溟歌》给你听好不好?”
“好。”
绯衣女子合目扬唇,神态极是温柔,幽暖轻音随落花重重飘扬而起:
“沧海有蝶,风华烈烈。凌涛而遨,牵波独舞。纤翼折浪,九芒灼灼。狂澜无惧,千路渊尽。天地重重,无处归处……”
绚烂花瓣飘飞如织,轻轻柔柔落了两人一身莹芒幻彩。
微风淡拂,轻歌流连,天境如梦,不问昔年。
有什么正一点点褪成了荒淡万里,有什么正一缕缕汇作了瀚海苍茫。日升月落,星移斗转,沧桑尽头,是谁歌声幽媚如水,萦绕不绝,流掠万古,化变mí_hún惊梦……
风涟昏昏醒来,风一吹,脸上顿时寒冷刺骨。抬手抚上脸颊,已是湿润惊人,泪满了面。
她竟不知因何流泪。
水晶螺中,歌声依然未绝。梦里一幕幕朦胧的画面隐约之间好似散入水中的雾气般缓缓消失在记忆里,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无措瞬间包围上来。
揉了揉额角,强制着清醒了些,身子刚一动,盖在胸口的一袭玄色披风便轻轻滑落下来,清香丝缕随之掠过鼻尖。
脑中突然一震。
她抱起那件熟悉的衣服时,眸底瞬间冲起一片大雾。
她近乎疯狂地张望四周,未见那人的影子,心中有一丝念头却如火星遇风般地狂烧而起,贪婪地吞噬着所有理智。顿时什么也顾不得,只慌慌奔下山崖,追回古屋。
青花迎风,潭泉泛银波,淡岚隔着那房屋木门轻掩,昏暮中一线灯火从间透出。
风涟推门进去,房中冰灯具燃,暖融明亮。帘后床榻已无一人,枕褥被理得整整齐齐,包括屋里的一切都清整得干净异常,纤尘不染。
往一旁走去,紫木小几上,不知何时添了一副玉笔轻卷,纸中细描着窗外之景——流泉落潭,青丛云岚,幽远淡雅处续着峻谷几重山,韵致清悠却醉人心。
风涟抬起微颤的指,缓拂过那翠山花丛,凝注良久,才终于转身走出房屋。
轻削之响丝丝传来,风涟心头忽一动,顺着潭后幽径走入一片紫木森林。
这境中多紫木,千树聚成林,纷纷地铺散在远近重岩之间,仿似斑斑莹亮紫缎碎泻的幽美。风涟行至深处,停了脚步。
他玄裳轻披,坐在林间岩边,用一把金丝水晶匕首轻轻削着一根紫莹木,轻屑顺着他如玉的指间飘洒下来。
落叶如萤,放肆纷飞半空,衬那人超脱万物的风貌,只觉此景淡渺如雾,美近幻象。
她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削木的动作一顿,片刻,两道温淡目光无声抬来。
她眼中雾气更盛,望着那张面容也觉朦朦胧胧,不甚清晰。
他看见她时,如水温淡的目光一如往日般清晰泛起一道如水的温柔,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起身走来:“阿涟。”
她奔过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