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 安妮是死在2013年的秋天。
安妮还记得,透过她病房的窗户,能够看到外面成排的杨树。这种高大笔直的树木在北方很常见。深秋, 沁凉的风吹过,无数泛黄的落叶就像一场绚烂的黄金雨一样从树梢飘落而下。
落叶成阵,某些瞬间会让人恍惚觉得, 穿过它们, 就可以看到天国的金色大门。
大概回忆总会自动为某些场景润色美化, 所以现在想起来,那些秋天的景象, 唯美的像是童话。
虽然最后安妮并没有找到那扇天国的金色大门, 而是离奇的开始了另一段人生。
安妮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些事情了,之所有现在回忆起来,只是因为, 有些遗憾……2013年的深秋,离2014年只有几个月而已……
安妮上一世没能活到2014年,也就没有看到夏洛克新一季的剧集。这也意味着, 她对夏洛克这个世界的“先知”到此为止。她只是知道, 在夏洛克和莫里亚蒂这“最后一案”的对决中, 夏洛克不会死, 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更不知道,其实所有的一切, 从一开始就是夏洛克和麦考夫的计划。目的就是为了彻底铲除莫里亚蒂和他的犯罪集团。
对他们来说, 短暂的分别只是为了成功所必须支付的代价。
……
“你后悔了。”
这是一句肯定的陈述句。
清晨, 公园寂寥的长椅上,夏洛克和麦考夫并排而坐。
他们手里都夹着香烟。
事实上,当夏洛克面无表情地接下他递过去的烟时,麦考夫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早春的空气依旧带着凉意,但是落尽树叶的枯枝上,已经能够看到复苏的新绿。
后悔?
夏洛克轻轻吐出一口烟雾,侧头看了麦考夫一眼:“我为什么要后悔?”
“噢,夏洛克。”麦考夫的语气带了点幸灾乐祸,“你应该先找一面镜子去看看自己脸上的表情,然后再来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没有后悔。”
“是吗?”夏洛克的声音跟无声漂浮在空气中的轻烟一样平静。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夏洛克。”麦考夫晃了晃斜靠在长凳上的黑伞,慢悠悠说道,“我还能继续相信,你依旧是以前那个冷静理智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吗?”
“你不得不相信我,不是?”夏洛克唇角挑起一抹恶劣的笑意。
麦考夫顿了一会儿,然后说:“……是的,我不得不。”他将香烟递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我希望自己没有犯错。”
夏洛克微扬起头,将口中烟雾慢慢吹至半空,薄雾一样的轻烟,很快在清晨微冷的空气中散尽。
“这可真是个绝好的提议。”他说道。让麦考夫犯错,听起来就很吸引人。
麦考夫发愁地看着身边的傻弟弟,眯了眯眼:“我想不需要我提醒你,夏洛克,只有将莫里亚蒂彻底解决,所有人才能真的安全——包括你的小女孩。”
夏洛克在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
两位福尔摩斯静静坐着,抽完一支烟。
他们身后是一片碧绿的草地,从冬到春,寂寂枯荣。
香烟燃至末尾,只剩光秃烟蒂,夏洛克眉心紧蹙,神情嫌弃地说:“这是低焦油香烟。”
烟蒂被丢在地上,一只脚将它慢慢碾灭。
夏洛克从长凳上站起身,双手将大衣衣领竖起来。
“再见,麦考夫。”
“夏洛克。”麦考夫突然在身后出声。
夏洛克没有回身,但是停住脚步。
“she will be fine(她会没事的)。”麦考夫这一刻的声音几乎带着几分真诚的温和,“我想我不得不收回之前的话,相比柔弱的外表,她有一颗乐观坚韧的心。”
良久,夏洛克轻声说:“我知道。”
说完,他迈开脚步,走进清晨的冷风里。
她有一颗坚韧的心。但是,他不希望她的生活需要依靠坚韧才能继续下去。他只想保有她那颗柔软的心。
“女开膛手”死了。
莫里亚蒂杀死了她。
这真是一个让人意外的转折。
而且就死在贝克街221b的公寓里。
安妮不明白莫里亚蒂要做什么,或许他真的只是无聊,来找安妮聊天。
“女开膛手”的案件苏格兰场也委托了夏洛克来查,但是他一直没有侦破这个案件。夏洛克心里很清楚,是莫里亚蒂把人藏了起来。
直到,这位“犯罪界的拿破仑”在早春一个寻常的午后,重新把凶手放出来去杀安妮。
贝克街221b的公寓里,夏洛克和华生去了苏格兰场。
只有安妮和哈德森太太在。
上一次死里逃生时,安妮曾经想过,那个“女开膛手”逃走前为什么不杀死她?
这个令人胆颤的凶手原本是有机会的,只要一刀,安妮没有任何生机。
现在安妮终于知道答案了。因为凶手要的不止是杀人,更是仪式感。
这是莫里亚蒂告诉安妮的。他甚至让安妮围观了所谓的仪式感到底是什么。
仪式感……
安妮相信,这个词会在她此后一生都留下深深的阴影。
早春的太阳,温暖柔和,明亮光线从窗口照进来,悬浮在半空中的微尘在清澈透明的光线中静静飘荡。可是这却是一场噩梦,恐惧沿着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缓慢渗透——
莫里亚蒂不止是杀死了“女开膛手”,而且是用这位“开膛手”剖腹、割喉……的血腥手法。
安妮没有任何“以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