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一周,华阳嚅唇开了口。
“…容许儿臣‘大义为先’,举贤避亲,拥、能与父王一道铁腕治宫者为后!”
这是反对静夫人为后的意思了。
“华阳!”静夫人一反慈目的常态,横眉暴喝道:“这里是穹阳宫,是你父王说话的地儿,不可仗着你父王的宠爱便插手不该插手的事情!”
静夫人必然是被触碰到最心底的痛了,不然她不会如此本能的发泄出她的脾气,而且还是嬴政在场的境况下。
与嬴政是结发夫妻,这么多年一直安分的陪着嬴政,不敢有任何强求,但她的心里有多渴望成为嬴政的正妻、想也是知道的了,故而压抑的她突然暴躁起来,我是能够理解的,不过有人显然被挑起了反间欲了。
“呦,静姐姐息怒,怎地突然动这么大肝火了?”李夫人“惊吓”的抚着心口,移目到对面的华阳脸上,劝慰道:“莫要吓着孩子了,不过一句心言而已。”
这句劝和的言词加重了静夫人的黑面,也阴森了华阳的双眸。
我无言看向嬴政,他的神情如我所料,仿若没有听到李夫人的说道,只是对着他自个儿的孩子生气了。
嬴政本也不想静夫人为后,但他想不想是一回事,别人插手他的王后人选又是另外一回事,故而温怒看着傲性挺首的华阳,他也是寒了面光和眼神了。
“在外有在外的规矩,回宫有回宫的教条,华阳你连这些都分不清楚了吗?”他冷问华阳。
华阳并不因为嬴政的冷怒而畏惧退缩,她态度强硬,有条有理的跟嬴政论起了道理来。
“回禀父王的话,儿臣此言是作为一个女儿,对母妃不能胜任后位的进谏;儿臣此言还是作为一个前朝的重臣夫人,对于母仪天下人选的注目与忧心。
父王是顶天立地的霸者,与父王一同君临天下的王后必然也应当能够鸣耀天地、才智非常,儿臣的母妃大人虽然端庄贤淑、是人人称道的父王的贤内助,然若是送将登空高台、却是气弱了些。
国母之尊乃是关乎社稷和万民的大事,还望父王三思而行。”
虽是论据充分有条不紊,但华阳孩子气的、阻止静夫人为后的企图还是很明显的了,故而李夫人面色稍喜、静夫人神色灰暗的紧了。
“你是脱缰的久了,连规矩和孝道都忘了!”嬴政忍怒容下华阳的叛逆,甩袖给魏嬷嬷下了指令:“魏嬷嬷,送王将军之妻出宫!”
嬴政到底是疼爱华阳的了,他送华阳出宫,不光是因为想要离开华阳的气场冷静一下,还是在担心华阳留下来会遭人为难吧。
华阳在这席席宴上算准了要针对我和静夫人而言,试探我们对她言语的反应、以确定谁是害她远嫁的人,这一餐宴席演变至此,算是达成了她的目的了。
她如今是嬴政翘首盼回的大公主,又是重臣王翦的夫人,我惹怒着嬴政、静夫人又因扶苏而畏首畏尾,所以就算是华阳说话做事放肆一些,嬴政也不会责怨于她了。
面色不变,冷冷起了身,华阳照着魏嬷嬷的指引、挺身出了穹阳宫。
华阳这个导火索引得气氛暴涨之后狂跌沉寂,可她的离去却反而让大殿愈发的寂静了。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而今这个嬴政不理政务的难得时期,李夫人算是见缝插针得了空了。
“说到道义和规矩,奴妾也是有话要说的了。”李夫人看着独自沉思的嬴政,顾不得分析形式,直接进言道:“让夫人入狱不是一两日了,听闻她状态一直不错,饮食起居也甚是归正。
然则方才传来的她薨天的讯息可是让奴妾惊慌了,王上,让夫人死的不寻常啊,奴妾无法不怀疑才冒然见过她的溪——”
李夫人言说的词意和情绪越来越激动,大有声情并茂、一语定了她指控之人罪案的势头,可是嬴政泼冷水般的缺乏兴致之词却浇灭了她说话的所有权欲。
“都下去吧,凡事寡人都有主张,不必费心劳力。”
嬴政很是冷情,言语拒绝之意却是愈发令人畏惧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李夫人此来除了示好华阳、搅合了静夫人的好事之外,还有一个目标是我吧?!
静夫人被华阳轰炸的一时没了魂力,得嬴政令后便先走了出去,我被李夫人未说完却透漏明确的消息震到,心绪一时很难平静:姬绾死了?
抬眉望一眼忿忿不平瞪我的李夫人,我的心温又降一度:姬绾到底还是死了!
施仪、于静夫人之后出去,我被洛葱搀扶着许久才发觉我无意识的已经走了好远了。
曾经单独为未被嬴政令杀的国书相送异国公主;
曾经子不保却被照样晋封的胎孕夫人;
曾经破例被单封“让”字封号的尊宠;
曾经为妃生涯都在得宠恩典的天资之势;
曾经出口言词都能保下其亡国国首人头的厚恩;
… …而今,她死了!
茂年死讯也没有引发正在气头上的嬴政的一丝惋惜和牵心!
大口大口呼吸着被植被渲染的二氧化碳丰富的空气,我的心口依然闷得气律稀薄,晃神抬头中又撇到了一抹鹅黄薄衫的俏姿之影。
“站住!”
这抹鹅黄我并不陌生,我想这抹鹅黄也是看到我的大红之后才转身想要避开我、才给我留下了一抹影像的吧。
权力总是能成全很多随心所欲,比如我此刻的一句“到本宫跟前来”,这抹鹅黄的主人便乖乖的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