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仪殿上,翼国王上闾丘羽高高在上。
太师傅抱一向王上介绍了秋公公,称秋公公跟随雪国王太后萧眉多年,今来翼国议和,是王太后的特使。
秋公公向闾丘羽行了见面礼,尔后,双手呈上雪国方面拟定的和谈草案。
戚公公上前接了,放置在闾丘羽面前的案上,闾丘羽只垂目看了看封面,并未打开具体查看内容。
闾丘羽直接问秋公公道:“孤王先问一句,这份和谈草案,里面有没有天怜长公主的和亲条款?”
秋公公犹豫一下,点头道:“有。”
秋公公还想再解释什么,闾丘羽已经冷笑着道:“王太后派你来,是不是因为你比较胆大呢?”闾丘羽说着,抓起和谈草案,朝秋公公扔去,嘴里骂道,“你个太监也敢朝孤王讨要长公主,我看你是活腻了!”
闾丘羽骂完觉得还不解气,索性从大殿上下来,朝着秋公公的大肚子就一脚踹去,秋公公大惊失色,吓得掉头就跑。
闾丘羽在后穷追不舍,跟在秋公公后面一直追、一直踹,把人踹出来仪殿还不算,又继续在殿外的台阶上追着踹。
殿上一众翼国大臣全都看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众人都已经看出,王上闾丘羽这是动了真怒了!
闾丘羽踹跑秋公公,也不回大殿了,直接甩袖子离开了来仪殿,将一众大臣全都扔在了殿里面。戚公公赶紧跟上,他听到闾丘羽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对身后的戚公公说:“他们不懂,孤宁可自己死,也不会交出倾珞!”
闾丘羽走出很远了,大臣们在殿上唉声叹气,议论纷纷,大家总结说,王上真是疯了!翼国这是打算亡国了呀!
秋公公见闾丘羽去远了,才敢一瘸一拐转回,他刚才跑得急,有一只脚微微扭了扭。
傅太师招呼秋公公坐了,负责打扫管理来仪殿的小公公赶紧给秋公公上了茶,傅太师叹着气,对秋公公说:“你回去告诉王太后,如果雪国真的想与我们和谈,‘天怜’这个词,以后不要再提起!”
秋公公揉着脚,喝着茶,叹着气,对大殿里坐着的翼国朝臣抱怨,说你们这位王上根本没有和谈的诚意嘛!
宗伯百里高城就说了:“秋公公,其实我也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们对天怜长公主那么感兴趣,两国和谈就和谈嘛,非要扯我们长公主干嘛?难不成你们找人算过长公主的八字,天怜公主可以生下一个一统鸿羽大陆的霸主吗?”
秋公公讪笑着,支支吾吾地回答百里宗伯道:“我们王上和太后为什么一定要贵国的天怜长公主,这个我也不大清楚。”
司空帅竟然也诧异道:“确实呢,我也觉得很奇怪,谁家打仗不是为了钱呢?怎么你们雪国偏僻就是要人呢?难道这个时候,比较而言,你们不是更应该对城池、对财富感兴趣吗?”
秋公公只得再次“嘿嘿”讪笑,表示自己确实不知个中缘由。
太保甄为殷双手一拍道:“我看雪国多半是投石问路。他们怎么可能不清楚我们王上对自己惟一的王妹——天怜长公主的宠爱,他们点名长公主和亲,其实是碰运气试试,若能于幸运中恰巧将天怜公主迎娶到雪国,那自然好,倘若不能,就会将这条条款转换为绸缎布帛、珠宝玉器、粮食矿产等......秋公公,我说的没错吧?你是不是带了这样的替代方案来了?”
太保甄为殷说完,一众人都目光殷殷地望着秋公公,希望他能点点头,只可惜,秋公公却脸色很难看地摇了摇头。
这一下,大臣们的脸色也全都变了,全都摇起了头。
秋公公次日离开了王都会颖,依旧由于细儿和太师府的那二人护送他。
王上闾丘羽给翼国前线三军的命令,也紧跟着秋公公离开了会颖,闾丘羽让北关兵和东圃郡官兵、西岐郡官兵死战到底!
如果把战败的闾丘羽比作一只待宰的兔子的话,那他也是一只红了眼的兔子,现在,这只急红眼的兔子要张嘴咬人了——
战!
死战!
战到底!
竭国而战!
逆形势而战!
战至最后一卒!
战尽最后一滴血!
哪怕是亡国也要战!
这就是闾丘羽的选择!
秋公公回去雪国王都定足,将自己在翼国王宫觐见闾丘羽的遭遇讲给王太后萧眉和于封隆听,俩人都是目瞪口呆。
当听到闾丘羽追着秋公公踹屁股时,俩人齐声道:“闾丘羽真是疯了!”
翼雪两国上下都不曾想到,闾丘羽对天怜公主竟疼爱至斯,乃至为一个闾丘倾珞,置整个翼国全国于不顾,要倾举国之力与雪国决战,意气用事一至于此,竟疯狂到不惜履涉亡国之险!
翼雪两国继续交战,翼国继续败退,听说闾丘羽拒绝和谈,雪国那些将领军卒们都摇着头说,这样下去,翼国只剩亡国一条路了。
可与此同时,雪国议和派的担心也不断加剧,现在雪骑的推进速度逐渐放缓,虽然,此时的翼国,只剩了一些没有战斗力的伤残和老幼,军饷粮草短缺。但是,在他们的拼死抵抗下,庞丰达的雪骑虽然距离会颖王都不足百里,却每一步推进都要付出沉重代价。
战争是一把双刃剑,若不能速战速决,就不再有真正的赢家,只有两败俱伤。
在双方的担忧和注视中,战事继续进行,战线缓慢地向翼国王都逼进,那是一条黑色的死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