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的锦衣卫都这么谦虚吗?
先不管这位朱骄大人的工作单位,单说一个千户身份,在登州府想横着走,毕知府都得给他让路,更别提他背后的北镇抚司。
北镇抚司的千户,这棵大树好乘凉呀!
刘初匆忙举杯,舍弃所谓的文雅淡然,身子微躬,一脸谄媚地回道:“小生敬大人一杯!”
朱骄不骄,客气饮尽。待酒盅落桌,朱骄正色道:“小兄弟,我们的来意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莫急,仔细听我说下去。”
“我亲自来登州府寻你,可不是为了寻找一个小缇骑的。事出有因,你只要记得是殷阁老的意思就好,具体的暂时不要询问。我也不指望这般小事就能笼络到你,但是……”
刘初态度恭谨:“前日是小生过于狂妄,请大人海涵。”
朱骄微笑摇头:“那不是狂妄,是谨慎!谨慎,这是我们最需要的。我给不了你身份,以后也不会麻烦你太多次,只是需要的时候,你能出现便可。”
刘初不做思考地作揖,十分果断。
朱骄见他的态度不像敷衍,笑道:“赵奇是顶着身份过来的,一会儿他跟你去衙门解释。此事完结后,我希望你暂避锋芒,不要和杨家再冲突了。至于后续事情,你找赵奇便可,他还得在登州府待上一年光景。”
刘初真心好奇这冷面汉子留下的目的,但他不敢问,只能顺着朱骄的话点头应声,时不时递出傻笑。
“行了,好好吃饭!你出门就实话实说,今儿就是请锦衣卫把总吃饭的!我今晚连夜离开,下次见面就是你进京的时候了……”
我进京干嘛?刘初谨慎过度,也不知这句话该不该问,憋的愁眉苦脸,吓朱骄一跳。
“怎么了这是?”
刘初苦笑道:“大人,我慌。胆子太小,任何话都不敢问了。”
朱骄大笑数声,连冷脸的赵奇都挂上笑容。
“你不进京赶考了?”
刘初这次倒没什么犹豫,正经回道:“不啊!”
轮到朱骄好奇了,“为何?刘仢都能混到庶吉士,你的前途不比他厉害?”
刘初赶忙回道:“朱大人,我求您件事儿。以后千万别在我大哥面前夸我一句半句——我会死的!也别在我爹那里说我们兄弟间的比较。”
“不说便不说,”朱骄轻笑道:“真说让我找着机会和刘仢见面,那他……”有些话不用说透,“行了,叫人给我上一道大吉大利!”
刘初吩咐下去,随后一直站在朱骄身边,给他满酒,替他夹菜,十足的奴才样。
没辙啊,锦衣卫前十的人物不远万里来到你这里吃饭,奴才就奴才吧!
朱骄不贪杯,五杯之后便不再饮酒。赵奇身背千户大人的任务,喝的醉醺醺的,待宴请结束,与刘初勾肩搭背地出了苍空阁。
二人刚下了楼梯,一脸醉相的赵奇小声嘀咕道:“刘兄,左手边第三间房门口的丫鬟你注意些,她刚才的眼神有问题。别回头!”
刘初乖乖听话,压住好奇,陪着赵奇耍起酒疯来。刘昭的命令很快,此刻的小饭店已经停业,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位店小二趴在桌边,瞧见没心没肺的大掌柜,心中总是不舒坦的。
刘约不管那些,吩咐人备车,随后叫过许叔嘱咐几句,便和赵奇一行坐车去了客栈。
知府和通判等退堂后便回了登州府,此时留在文登的不过是几位闲官,还有杨铁之流等着看热闹的家伙。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认识赵奇的佩刀的。小饭店开业当天就有人瞧出赵奇的身份,原以为是路过的,也没往心里去。结果今儿就瞧见刘约扶着醉醺醺的大人物回来了,手里还提溜着绣春刀。
杨铁在二楼打望着,突然觉得这次事件很有可能被刘约躲过去了。
“范大人,楼下这位醉酒大人……您在京城可曾见过?”
范澜安坐桌边,根本就没抬头,“孟达兄,认识又如何?我们一直坚持在这里,是为了替李大人寻回公道!李大人死的不明不白,本官定不会放过任何失职之人!刘约他认识大人物又能如何,休想以此躲避他应该承担的责任!”
哼,说得好听!杨铁沉默坐了回去,望着饮茶的范澜,心中非议着。
任你如何冠冕堂皇,还不是有颗整治刘约的心?谁不知道李富的死和小饭店没关系,谁不是借此机会打压他!你和刘世安关系要好,又在酒桌上被刘约顶撞,怎么这时候还在这里借深明大义来藏匿自己的龌龊心思?
杨铁端起茶杯,琢磨起自己的心事。外公能很好牵制孙亭,老太爷那里有父亲能说上话,自己对付小曲和这小子倒也简单。可如今加进了地方官得罪不起的锦衣卫……
……
所谓地方官得罪不起的赵奇,在关上房门的同时便恢复清醒,轻声吩咐上几句,便让刘约领着他的下属去往衙门。
和锦衣卫打交道,这事情马虎不得,一步不慎,毁了这一生不说,万一搅动了历史,等死后去地府没了科级待遇可不是好事。
刘约认真思考了一路,终于在跨进县衙的时候,才说服自己与锦衣卫牵扯在一起是利大于弊。不过勉强的自我说服没什么力度,他仍是怀着难言的郁结找到父亲,犹豫再三,还是直接将同行之人的身份点明。
刘昭比幼子要郁闷的多。在官场上再怎么不开窍,也能明白今天早上范澜的态度意味着什么。他认为命案才是大事,但事态和他认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