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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立言看来,妖怪都是必须杀掉的,而杀孽重的妖怪,更是死罪难逃,要杀身毁魂以偿人命。所以美人蛇一动,他几乎是抢先出手,獬豸剑白光大盛,破水而斩,与蛇妖甩过来的巨尾“锵”地一声撞上,山林大震,乌鸦群飞,宋立言脚下退了半步,美人蛇也是尖啸一声。
黑雾弥散,四周已经不是人眼能视的了。叶见山左右看了看,慌张地道:“师弟,找机会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宋立言正踩着枯木借力躲开蛇信,哪里有空答他的话。一个鹞子翻身落在旁边的古树枝丫间,他闭目,袖子里飞出三道黄符,立于跟前。
“黑白目神,却障卫真,心之所明,道炁常存。”
他念得飞快,“存”字落音第一张符即燃,双眼上有光划过,再睁眼视之,黑雾中美人蛇的身影慢慢显出,正在东南一侧劈头朝他喷来毒水。
宋立言躲也不躲,化气于掌,直接将那毒水震散,手上飞快捏诀,第二张符也瞬间燃起,火光闪了一瞬,刺得美人蛇咆哮一声,化妖气为无数毒蛇,朝他缠来。
能将妖气化为实物之人本事都不小,更何况她眨眼就能化出漫山遍野的蛇,宋立言心里有了估量,脚下一踩,符化的降妖阵从地下透出大光,靠近的毒蛇纷纷立起身子痛苦地吐出蛇信。转眼再看,那头的美人蛇脸色也发白。
道人与妖的较量,招式不过皮肉,本身的修为和用在招数里炁的多少才能定生死,用恰好高出对方一点的炁化解招式可以保命,但用高出对方许多的炁,便等于是还击。上清司之人总喜欢传授“以保命方式为主才是稳妥”的观念,可宋立言觉得太麻烦了,能几招打死的妖怪,为什么还要留活路?
所以第三张符燃起的时候,叶见山哪怕是看不见别的,也看见了那通天而上的白光。
“师弟!”他咳着血喊了一声。
美人蛇毫无感情的眸子在黑雾里显得格外阴冷,她看了看那白光冲起的高度,蛇信一吐,一颗裹着红光的内丹便浮在了她眼前。那光闪得妖冶,虽不刺眼,但四周杀气登时更重了,和着一股子让人喘不过气的瘴雾,隐隐有种即将鱼死网破的悲凉之感。
宋立言一点不惧,略微算过自己能有半条命剩下,抬袖便要动手。
然而,手刚抬起来,他突然觉得袖子里一沉,有什么东西重得让他半个身子都往地面倾斜。右手捏的诀被拉乱,整个手甚至再拿不起来。
就这片刻破绽,对面的美人蛇却抓住了,吞回内丹,倏地吐出一口毒气。宋立言拿左手化炁去挡,谁知这股毒气看起来寻常,却是带了内丹之力,化出来应付的炁不够,毒气冲破白光就朝他袭来。
千钧一发,仍是他再快的反应也来不及,只能侧头躲开要害。然而,毒气刚刚触及他扬起的发尾,只一瞬,他身上就莫名冒出一层不属于他的金光,替他将毒气统统承下。
金光流转,像一层罩在他身上的琉璃,可琉璃被染了黑色,渐渐出现裂纹,不消片刻就“呯”地一声炸开,散成无数光华,落进草丛树林,像被行人惊起的萤火虫,星星点点。
这是什么?宋立言不解,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捞,可手张开,什么也没捞住。
正在往广进当铺二楼上走的楼似玉突然捏着扶栏吐了口血。
“掌柜的?”她旁边的木掌柜吓了一大跳,扫帚的原形都给吓出来了,惊慌失措地钻去她手心里撑着她,“这……这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
眼里一片了然,楼似玉拿帕子擦干净嘴角的血,又整理好衣裙,低声道:“有人遇着点麻烦而已,小伤,不碍事。”
什么人遇着麻烦能让掌柜的吐血?扫帚一想,急得直跳:“掌柜的,他一贯是个不要命的,您怎么能跟他同枝?万一他这一世再死了……”
“他这一世就算再死了,也得带着我一起。”打断他的话,楼似玉笑了笑,低头捏着裙摆,眉目温柔得不像话,“我不但用了同枝,还将一魄揉在那猪蹄黄豆汤里与他吃了。”
木掌柜愕然,一个没站稳,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滚得噼里啪啦的,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同枝乃妖族秘术,将自己与某人用某种物件维系在一起,如此一来某人若受妖气伤害,那伤便会由护他之妖承了,保其安然无虞。而更深一步的,便是喂魄,妖也有三魂七魄,一魄喂与人,便自此与其同生共死,哪怕那人轮回也紧紧跟着。
但,若是妖先死了,魂魄自散,与人无关。
楼似玉咽下血沫,笑着想他怎么能说妖怪不好呢,妖怪痴情起来,可比人死心眼多了。
“木掌柜?下头什么声音?”林梨花从楼上探出个毛绒绒的狐狸脑袋,正好奇呢,目光落在楼似玉身上,立马“呀”了一嗓子,摇着尾巴就扑了下来,“主子!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把人家铺子拆了没有。”楼似玉伸手接住她,摸了摸她浑圆的肚子,甚是嫌弃地道,“怎么又胖了?”
林梨花毛都炸了:“我没胖,我只是毛多!”
“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楼似玉将她扔去地上,掀了掀眼皮,“化人形,别偷懒。”
吐了吐舌头,林梨花原地一转就化出个玲珑可爱的小丫头,下巴尖尖的眼睛大大的,很是可爱,但她的小肚子的确是凸了出来,显然吃多了。
“主子,您脸色怎么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