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下去吧。”
随手打发了前来报信的丫鬟,大夫人斜靠在贵妃榻上,风韵雍容的面颊上浮着团团疑云。
“崔妈,你说这山庄不止一位大夫,那医女主尚且要医治缜儿,非天为何每次身体不适都要唤她前去?”
崔妈妈揣度一番,“老奴明白夫人的担忧,但瞧着那医女的样子着实不像是能入庄主眼的呀。”
面色舒缓了许多,大夫人点点头,轻笑出声:“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非天是心怀天下之人,又怎么会瞧上一哑巴?”
崔妈妈寻思道:“许是一开始庄主便是由那医女诊治,想着她熟知病情,又医术精湛,这才唤她前去吧。”
“非天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倒是我想多了。”大夫人兀自暗嘲。
“是啊,”崔妈妈忙搭腔,陪笑道:“庄主是如天一般的存在,怎么是那些凡夫俗子可以沾染的呢?”
大夫人摆摆手,“你先去忙吧,我等会儿再唤你。”
“是。”崔妈妈依言拉开门,退了出去。
一阵冷风钻了进来,摇晃了满屋子的烛火。
屋子忽明忽暗,将黯然神伤的姣好面容照得一边光亮,一边昏暗……
这样的心思,她已在心底藏了十六年,整整十六年!
十六年前,她初嫁入山庄,为公婆奉茶时,瞧见了十四岁的他,她的小叔。
只一眼,她的魂儿便给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勾了去。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
笑得灿烂,但浸满了冰寒。一刹间,她沉寂已久的灵魂竟是经历了……冰火两重天。
然,一声“大嫂”,结实地打醒了她!
自此,她恪守礼法,孝敬公婆,相夫教子,想着随着时日推移慢慢消减了这念想。
不料,老天突然又跟她开了个玩笑。
一朝噩耗传来,她年纪轻轻便守了寡。她一介妇人,两个孩子又是嗷嗷待哺,未来又该何去何从?
这时,是他!是他站到了她跟前,又是一声“大嫂”,自此他给了她一个家,温馨美好的家……
她知道他对女子甚是冷淡,于是静静地偏安一隅,远远地看他一眼便是足矣。
可是,如今他频繁地接触那个哑巴医女,让她隐隐有些不安。尤其是他身边几个心腹对那医女的态度,甚至好过对她。
夏苑主屋,一声幽幽轻叹划破深夜的寂静,“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
就在同一时刻,冬苑的主屋里幕初上一双冰凉的小手正被迫按在傅非天的胸膛上。
其实,此刻幕初上心中正燃着一团火,她真想给这个混蛋一针,像上次一样让他昏睡过去得了。
然,某人早已算计好了,“若再敢耍花招,我如数奉还。鉴于你还要医治缜儿,由你丫鬟代劳。”
于是乎,被人们奉为神医的幕初上正在想着法子,该如何给他正在长新肉的伤口止痒。
没错,他所谓的伤口不适就是他……痒了。
眼见床头两人气氛紧张,沙大在一旁忧心忡忡。
慕姑娘可千万要好好诊治啊,晚竹姑娘那小身板怎么能禁得住主上的酷刑?
何五白了他一眼,而出连拉带拽才将这块木头搬了出去。
一时间,屋子里就剩下了两个人,各怀心思,气氛诡异。
檀香袅袅,萦绕在鼻翼之间,越发地撩动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