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非天半撑着身子,好整以暇地享受着某个小丫头服软的模样,心情甚是愉悦。
原本这小丫头听完所谓的病情,抬脚就要走人的。
如今却要绞尽脑汁思索着解决办法,如此这般大材小用,她现在心中定是将他恨得牙痒痒。
其实,她这自带冰敷作用的小手就是个很不错的治愈办法。
见房中没了人,他邪魅笑出声,“你以为,还能次次从我手心儿逃了?”
幕初上双手微顿,随后继续检查着他伤口愈合的情况,不理睬他。
她倒是多少可以理解他。
他之所以痒得难忍,是因为伤口覆盖面过于宽大。这个时候,最忌讳抓挠。若是一个不慎弄破了结痂,很可能会引得伤口感染。
瞧着她低头在他胸口认真检查的模样,傅非天满意得很。
他继续自顾自讲着话:“当初为何要学医,一个女儿家出来抛头露面的,家人不管?还是……你家世世代代都行医?”
说这话时,为仔细瞧她的反应,傅非天又凑近了些。
于是乎,鼻翼间,淡淡的药香飘然而至。
还有她耳边那颗小小的黑痣,他还是头一遭儿发现呢!小巧的黑痣在白皙的皮肤上若隐若现,给某个小家伙儿凭添了些许的俏皮可爱。
然,幕初上听完他的话倏地停下了手里动作。
先是眉毛不由地皱到一处,而后嘴也抿紧,视线缓缓抬高,直到与他的平齐。她冷冷地,冷冷地瞪着他,一动不动。
他这次真的是惹到她了!
她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医术!
任何人!
然而,她的怒目而视反倒是取悦了某人。瞧着亮晶如黑葡萄般的圆润大眼如今气鼓鼓地瞪着他,活脱脱一只炸了毛的小刺猬,傅非天越发心情大好。
他饶有兴致,挑眉,“怎么,小野猫终于要亮爪子啦?”听语气,大有迫不及待之意。
“……”
剜了他一眼,幕初上整理好绷带,抬脚就往门口走。
身后却传来他慵懒却又透着威胁的质问:“我允许你走了?”
没理会他,幕初上径直拉开了房门。
傅非天显然更加不悦了,声音更是渗透出丝丝危险气息……
“你再走一步试试,我定叫你那丫鬟活不过明早。”
冷风自门口灌进来,烛火止不住晃动,给屋子打下层层阴影。
在阴影的笼罩下,傅非天的脸色一寸一寸地阴沉了下来。
凤眸微凛,斜盯着幕初上的背影,他左手的掌心已隐隐聚起红色光芒,蓄势待发。
似乎她只要迈出门槛,他这团掌力就会毫不留情地轰向晚竹,一击即中!
他傅非天杀人无数,杀个人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这威胁,可不是说说而已。
他沉声冷言:“话,我不说第二遍!”
其实,早在她遇袭当日他就要叫她过来的。然,一来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二来缜儿双腿正是关键时候。
如今,她终于过来了,怎能轻易叫她走呢?
眼瞧着自家主上面色不善,沙大当即急了,忙上前拦着,“慕姑娘,您还是先留这儿吧。”
“……”
幕初上冷着脸瞟了他一眼面色不耐。
这群人还能再无聊点儿吗?
懒怠理会这一对主仆,她转身朝晚竹比划道:去取清凉凝露来,再备些冰块。
“好,我这就去。”
晚竹赶忙应下,随后感激地朝沙大笑笑,淡紫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哗啦——”
房门又被重重地关上了。
斜了一眼床上正得意哉哉的某人,幕初上径直坐到了桌案旁,兀自顺气:简直可恶至极!
不成想这时,磁性嗓音又传了过来,一度恢复了之前的慵懒:“坐那儿正好,上面的账册还未来得及看,你给瞧了。”
闻声,幕初上拧眉瞪着他。
什么?
是她听错了?
还是他在试探她?
谁料,傅非天又有恃无恐地补了一嘴,“何时看完,何时再回。”
很满意她的恼怒模样,轻笑两声,随后他半倚在床头兀自翻起账簿来。渐渐褪去先前的散漫,坚毅的侧脸露出甚是认真的模样,前后判若两人。
案头,香甜的果盘芳香四溢,飘香阵阵,让原本怒气满满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深吸一口气,幕初上低头敛眸,不再瞧他。
他明显是在报复她上次下药一事,她若真的动怒了,反倒是着了他的道儿。
不就是看账本吗?
她看就是了。
他都不怕被她窥探秘密,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般想着,一手翻开账簿,一手自笔架上取下一支质地上乘的狼毫笔,幕初上的心渐渐沉静下来……
大概看下来,这账簿是每日一小结,每月一大结,而后另外换新本子记录下个月的收成与花销,倒也算得上是条理清晰。
是以,幕初上虽是个门外汉,弄清每笔银钱的来由与去向也就花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
她手中这本是上个月的。月底的前几日,账簿上每日银钱的剩余每况愈下,到了最后一日,更是亏空得很。
停下手里的动作,幕初上蛾眉微蹙。
算起来,这段日子不正是他去安城的那几日吗?
她似乎有点儿明白了,明白傅非天为何卧病在床还要挑灯夜战。
还记得那日傅婵在破落小院念叨傅非天对她们孤儿寡母的照料,再反观这偌大的和月山庄,看似坚不可摧,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