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陈长生从一堆饰品里拿起了一只藕色玉镯,小贩的眼睛顿时一亮,口中恭声说道:“公子好眼力,这只镯子可是从南边走水路过来的,正经的好东西啊!”
“是啊,倒是一件好东西。”
手里把玩着那只藕色玉镯,陈长生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头。
将手里玉镯放下,复又从小摊上分别拿起一只淡青中嵌着深绿和一只洁白中含着丝缕褐黄的镯子,仿佛很很取舍似的皱起了眉头。
“你说说看,这三只镯子,我该买哪一只呢?”
听到这句话,小贩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要是在下说的话,公子最好把这三只镯子都买回去,尊夫人能天天换着花样戴,绝对有面子。”
“呵呵,你还真是会说话。”
笑了笑,陈长生随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却是看也不看就直接给了小贩:“拿着!”
就在那锭足足有二两重的银子递入小贩手中那一刻,陈长生小指微微一动,仿佛是不经意的碰了对方的掌心一下。
“呃……”
将那锭银子在手里掂了掂,卖饰品的小贩有些苦恼的看向了陈长生:“公子,你这锭银子只够选一只镯子的,不知道您看中了哪只……”
小贩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陈长生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善,最开始只不过是有些凶狠,但当这名小贩看到了眼前这名少年左袖滑入掌心那只黑色匕首之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公……公子,您……您这是干什么?”
左手握着匕首,用身体将之挡住,陈长生两只狭长的眼睛悄然眯了起来,但却不说话,只是这样一直看着小贩。
见到对方额间的汗珠顺着脸颊成串淌下,神色间的慌乱也不似作伪,陈长生这才悄然收了匕首。
“没什么,以前曾经被一个看起来长得和你很像的人骗过,不过我刚刚想起来,那人的脸上有一块刀疤。你的脸上没有疤,所以你不是他,对不住了。”
“呃……公子您没认错人就好。”
捂着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小贩的脸上再次露出了职业化的笑容,虽然看起来仍然有些僵硬,但却再次向陈长生恭声问道:“公子,这三只镯子都是一两八钱银子,您看中了哪一只?”
“既然都一样,那就来这只。”
指着那只藕色玉镯,陈长生有些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也不用包了,动作快点,我一会还有事。”
“哎,好嘞,这是您的二钱银子,公子拿好!”
“嗯!”
接过了二块碎银子,陈长生转身就朝远处走去,丝毫不再继续逗留。
“公子慢走,以后常来!”
听到身后那名小贩的招呼声,把玩着手里那两块碎银子,陈长生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重生于此间世界整整十五年,虽然他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在东灵镇那种地方也没接触过什么上好的玉器,但却并不代表他完全不懂玉。
事实上,若放在两个月以前的话,陈长生最多也只能勉强分得出一件首饰是不是玉质的东西。
但很不凑巧的是,在过去这两个月,在他那位看起来奇丑无比,但实际上却博学多才的老师教导下,倒也学过几天鉴别玉器的知识。
刺客并不仅仅只是杀人,有时候在杀人之后,也偶尔会顺手牵羊,带走一点值钱的小玩意。
走到一处无人小巷之内,看着自己手里那只藕色玉镯,陈长生悄然眯起了自己的眼睛:“这可是翡翠中的翡玉,居然只卖一两八钱银子?”
实际上,并不仅仅只是这只藕色玉镯,他此前拿起的另外那两只镯子,也都同样是上好的玉器。
也恰恰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他才会试探那名小贩。
事实证明,他的试探并没有错。
眼神灵魂狡黠并没有什么,但身为一名在银月坊提刑衙门前当街练摊的小贩,对方的口齿确实不怎么样,根本不像一个能说会道的小贩。
而且,几天前陈长生从那间饭馆与赵大龙、张云海二人接过头出来以后,曾经从这提刑衙门的大门前走过,那时候他可根本没有看到过这个家伙。
当然,要是仅仅只凭这两点,就断定这名小贩有问题的话,那也未免太武断了一些。
所以,决定对方是否有问题,关键处还得看第三点。
买镯子,这只不过是一种表相,陈长生之所以故意作出要买东西的模样,为的就是碰到对方的手掌。
这种方式,自然也是他那位奇丑无比的老师所教授的一种方法:不论表情还是神态,这些人力可以控制的人东西,终究都不能尽信。在大多数情况下,想分辨一个人有没有问题,直接去看他的本能反应。
陈长生很确定,当他第一次碰到对方手心的时候,小贩的手掌很干燥。
但是,在他故意拿出匕首,而且还特意将匕首两面分别刻着的‘不问恩仇’四个字亮的时候,小贩却在看到自己手里的匕首后,瞳孔大小没有半点变化,这表示对方根本不认识自己手里这只匕首。
可当陈长生接过对方递回来的二钱银子时,他却并没有在那两块碎银子上感知到半点水汽,这说明对方掌心并没有出汗,同样也表示这名小贩虽然看起来比较怕,但心里却没有半点恐惧。
大商王朝,人人皆以成为巫师为荣,这些出来靠摆摊来赚取生活所需银两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在修炼这条路上已经走到尽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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