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的春节前夕,路季明和谢新月夫妇把女儿从茫茫的题海中捞出来,和往年一样,带她飞回外省的老家过年。
路呦呦从老家一回来,就闷着头再次投入了几何、数论、组合……之中。
谢新月十分不理解女儿为何还这么拼,在她看来,女儿两个月之前拿了什么c的金牌,前段时间已经成功和北大签了约,妥妥的已经被录取了,这次回老家,在一众亲朋好友面前,算是给她涨足了脸面,在她看来,都已经被录去了北大,女儿可以缓一缓了啊,再这样拼下去,熬坏了身体怎么办?
眼看着女儿的小脸上原本肥嘟嘟的婴儿肥渐渐消了下去,再不复往日的可爱圆润,谢新月心里担忧,伙同路季明两人,到处给路呦呦搜罗各种补品,炖来给她喝,每次都吃得她小肚子滚圆,可一段时间补下来,路呦呦脸上身上却依旧不见长肉。
事实上,从两个月前的c结束后,到今年三月份的国家集训队开始之前,路呦呦总共只休息了春节这短短的几天而已,其他时候就是日复一日的刷题,刷题,刷题……
路呦呦之前在c(中国数学奥林匹克暨全国中学生冬令营)中和另外两名选手并列拿到了全国第12名的成绩,虽说这这成绩乍看来挺不错的,也大大超出了吴教练和学校对她的期望,可路呦呦自己却丝毫不敢因此而洋洋得意,进而松懈下来。
一来是因为她身边就有一个拿了满分、与另外五人并列拿了全国第一的殷时;二来是直到此时,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路呦呦能在集训队的选拔之后,成功进入中国国家6人小队的可能性还十分渺茫,且不说她只是拿了第12名,她是那6个拿了满分的人中的一个,也很有很大的可能进不了国家队。
c还好,集训队共有六次小考和两次大考,是考试就有随机性,随便一处失误都可以葬送了一个顶尖高手,所以到最后,完全是毫厘之争。
晚上,路呦呦给远在美国的殷时打电话。
“我今天做了三道组合题。”
“嗯。”
“结果发现,组合果然还是我最大的问题。”
“嗯。”
“我准备把我接下来的重点大部分放在组合上。”
“嗯。”那边的人好像没有什么想和她聊天的yù_wàng。
路呦呦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给你发的那道题你看了么?”
“没看。”
十分言简意赅的回答。
“……呃,那你现在去看看呗,我等着你。”路呦呦看了看表,现在是晚上7点半,殷时那边应该是早上八点左右,路呦呦敲敲自己的脑袋,怎么忘了还有时差?她是今天中午发的,殷时那边刚睡醒,怎么会看过了呢!
“好。”
随着那边话音落下,‘嘟’地一声,电话被挂掉了。
得到满意答复的路呦呦笑了笑,脸上和心里都毫不在意,这位可是真大神,不用白不用。
过了二十分钟,电话打了过来。
路呦呦接起来,那边的声音冷冽又直接,“哪点儿不会?”
“‘k’的值怎么取?我试了很多次,总有重复和遗漏。”
“直接一步到位,使用极端原理构造k……”
“这样啊,我看看,然后……然后就省去了一次递推,对不对?”
“嗯。”
解了这道困扰她一天的难题,路呦呦情绪高涨起来,张嘴就夸,“谢谢你呀殷时,你果然还是最厉害了!”
她声音甜甜的,夸起人来令人十分熨贴,殷时勾了勾嘴角,复又隐下去那一点笑意,仿佛内心毫无波动:“还有事么?”
“没有了,呃,等等……”
声音停了一瞬,下一刻,女孩软软地询问从大洋彼岸传来。
“殷时,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殷时的心毫无由头的抽动了一下。
他掩下那份躁动,若无其事道:“干嘛?”
“呃,也没什么,就是你回来的话,我就不用天天给你打电话问你题了,直接去你家就好了。你不知道,我这个月的话费用的超快,隔几天……”
殷时抽了抽嘴角,按了按眉心,最终仍是忍不住打断她的话,“还有事么,没事我挂了!”
那边顿了一下,“没事了,那我不打扰你了,拜拜。”
‘啪’地一声,先他一步挂了电话。
殷时:“……”
怎么路呦呦挂了电话,他反而突然有些空虚感呢?
“时哥!”季琛推门进来,“你刚刚是有什么要紧事啊,打电话打得连早饭都顾不得吃,我妈叫你赶紧下去,牛奶凉了,她已经给你热了一次了,再不吃就又凉了!”
……
殷时下楼吃早饭时,路过季琛房间,门没关,他听见里面季琛给路呦呦打电话。
“呦呦,我订的下周二的机票,再过三天,我就能回去了,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我买给你好不好……”
殷时抽了抽嘴角,这路呦呦周旋在他们兄弟俩之间,不嫌累吗?
殷时吃完早饭,路过季琛房间时,那通电话依旧没断,不知道两人正在说什么话题,季琛笑个不停,发出“鹅鹅鹅鹅鹅鹅鹅鹅”的笑声来。
殷时不爽地很,他倚在季琛门框前,重重地敲了两下门,试图引起表弟的注意。
“呦呦,稍等一下……”季琛扭头看向殷时,“干嘛?”
殷时低头看看腕表,“半个小时后,来我房间,做套卷子。”
“再等会儿呗时哥,我正给呦呦打电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