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偏向相信眼前这个人,再听这个人说话,卿云心中就多了份期盼。
他想回去,想摆脱这里想的快疯了,哪怕是一丁点可能,他都想去抓住。
听出舒曼话语中的郑重,卿云下意识想看她的脸,却在看到那张让他如坠噩梦的脸就立刻挪开了视线。
“你、为何要帮我?”
卿云盯着被子,轻轻问道,看到那张脸,被那幅画带来的冲击瞬间就消退了,他可以信她不是申虎,可无缘无故,她为何要帮他?
实在是经历了太多,比他之前十六年加起来都要多,他已经不敢再相信这么好的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容貌全盛的时候,抑或成了废人的时候,他身上觊觎贪婪的目光都如影随形,他总是有她们想要的东西,那这个人,也是有所求的吧?
这个人求的是什么呢?他容貌全毁,腿不能动,手不能抬,已然是一个废人了,还有什么值得她图的?
他什么都没说过,她怎么就能确定帮了他就有回报呢?
越是细想,卿云心中的不确定就越多,忽然想起那天听到的话,他心里一沉,这个人说她来这里五天了,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个顺子的话她也知道了吧?
她这两天一直出去,是不是去找那个贵人了?
说带他回去是不是也是那个贵人的交代?
他从没说过话,这个人怎么会知道帮了他有没有好处呢?
相反,那个贵人一定会给她赏赐的,他怎么去分辨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从来没像现在这般清楚地认识到这世上的女子有多可恶,一个女子,怎么会不求回报地对他好?
这个人,除非她不是女的,否则就算她不是申虎,跟申虎又有什么不同呢?
可是她的画……她到底是男是女?是好是坏?她是在骗他还是真的想帮他?
舒曼被卿云问住了,她倒不是没有答案,只是在想怎么组织语言。
可不等她组织好语言,就听到那个少年又开口问:“你是女是男?”
“女。”
舒曼犹豫了下,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其实她说男的也成,反正她所处的时代跟这里恰好是反着的,可她不想再说假话,太心累了。
听到舒曼回答,卿云的心沉了下去,还是女的啊,他能信一个女子吗?
可附身那么荒谬的事他就信了,能画出那般山水自然的怎么会是……
“那个贵人,你知道是谁吗?”
卿云忍着心里的厌恶,直视着舒曼,他真的一点都不想看那张脸,可他如今必须得去看,他要看她的表情,听她的回答。
舒曼对上那双乌黑澄澈的眼,看到那双眼里的审视期盼,她摇了摇头,没有移开视线,“我不清楚,只是听那个顺子提到,那个王六斤我还没见到人,如果见到,我会打听的。”
卿云定定地看了会舒曼,见她毫不畏惧他的审视,绷着一张脸,神情严肃,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他的心里陷入了摇摆中。
她说的是真的吗?
他看不出来真假,他原本就没什么识人的能力。
这个人说出行还要再等些日子,那他就静候其变吧。
他什么也不说,就算她是听那“贵人”的话来欺骗他,又有什么可跟那“贵人”交代的?
这个人说送他回去,却不说替他传信,可见还是防着他的,不过既然说送他,那不是他说去哪就能去哪吗?
只要到了人多的地方,总会有法子的。
他现在也想不出这人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就先放一边吧,她若是真的那么别无所求……便是她别有目的,说的话都是假的,既然她要演戏,说不伤害他……
不管哪种,对他都是有利的,他如今只有尽快养伤,别的什么都不现实。
这般想着,卿云从舒曼脸上收回目光,顿了顿,轻轻道了声谢。
她要是说的是真的,那他是该道谢,相比之前,这几日他是被照顾的很好。
倘若她说的是骗他的,他说声谢,能换得她继续演下去……
于他,只有益处,何乐而不为?
这个念头出来后,卿云的眼睛黯了下去,他竟也会这样,也能这样了。
倘若奶公知道他能这般表现,肯定会欣慰的吧?他终是学会了表里不一……
舒曼自然不知道卿云心里的弯弯绕绕,她听得那一声道谢,就仿佛春风拂过,只觉整个人都熨帖了。
喜意悄然跃上心头,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在原地转了两下,抓耳挠腮片刻也安静不下来,兴奋得不知道要做什么好。
其实只是她太渴望被人相信,也太渴望卸下身上的罪孽,所以完全就没有心思再去注意卿云的表情。
推开了一直放在心上的大石,舒曼只觉得眼前无一不好。
看少年头发还有些湿,她就殷勤地又去剪了两块布拿过来,轻声道:“头发再擦擦吧?小心着凉。”
两人没坦白之前,她从这少年的表现中知道少年会忍耐,即使心里不愿意也只是不理会她罢了,有什么事就直接代做了。
现在两人都说开了,她怎么能再问都不问少年意见,这样不是跟原主的作风没甚区别?
所以即使觉得少年一只手擦头不方便她也没唐突地就上手替少年擦,舒曼见少年从她手上接过布,一声不吭地就开始用单手擦拭起了头发,心里给自己打了个对勾,果然还是这样做才对。
虽然看这孩子一只手擦头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