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味太重, 闻着有些不舒服,陈简轻轻蹙起眉头,感到后脑勺正顿顿的痛。
“唔。”他缓缓睁开眼。
入目是一片洁白。
点滴安静地走着, 一点一滴, 像是时间的沙漏。
陈简动了动唇想要说话, 却发现自己喉咙干得快要冒火,想要发声十分困难。
他看见床头柜上有一个水杯,里面盛着半杯白水。
陈简挣扎着从床上一点一点地坐起来,期间又头晕了好几次, 并且浑身使不上力气,以至于他不得不停下动作休息,一个简单的坐起身花了将近十分钟。
于是等陶晗拎着水果进门的时候,就看到陈简已经坐起身,少年一身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手腕在宽阔的袖口空空荡荡的,愈发显得骨瘦如柴, 他脸色惨白,刚睡醒后神色倦懒, 唇上更是没有半点血色, 像是在幽暗的古堡里住了百年的,不见天日的吸血鬼。
他一手撑着身子, 艰难地伸出另一支手, 费力地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
好不容易盼到他醒了, 陶晗呆呆地站在病房门口, 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在眼眶里打起转。
陈简好不容易够到水杯,正想凑到嘴边喝一口,就听见门口一声带着浓浓哭腔的呼唤。
“陈简。”
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于是陈简好不容易够到的水杯,他还一口没喝上,手一抖,水全洒了。
护工送来了新的病号服。
陈简看看坐在他床旁手里拿着新病号服的陶晗,有些不好意思:“你放下,我自己换吧。”
陶晗指指他头顶的吊:“你手上还输着液呢怎么自己换?”
她把病号服摊开,又伸手到陈简衣领处的扣子上:“我脱还是你自己脱?”
“我自己脱我自己脱。”
陈简低着头,自己动手一颗一颗地解着扣子,解到第二颗的时候,抬眼,发现陶晗正抱着病号服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没有要挪过眼去的意思。
耳朵尖红了。
嗨呀头好晕。
陈简磨磨蹭蹭,第三颗扣子解了好几分钟还没解开。
陶晗看不下去了,催促道:“快点,你还准备湿病号服穿多久。”
陈简抬头看看她,眼神中明显有话。
“幼稚。”陶晗读懂他的请求,嗤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对他。
样子十分君子。
陈简舒了一口气,继续解起了扣子。
于是当他解开上衣最后一刻扣子,脱下没打点滴的那边手臂的袖子,半裸着上半身时,
突然,
一直背过身去的女孩又转了过来。
“终于脱完了,”陶晗看着半裸的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摊开新病号服的一直袖子,催促道:“快点穿上。”
呵,还不让她看,脱个上衣就害羞成这个样子。
不让她看,她还偏要看。
陈简:“……”流氓!
协助陈简换完了衣服,陶晗坐在他床边,静静的削着一只苹果。
女孩的手特别巧,指尖转动间,苹果皮就像挽着花一样在她手里越来越长,一直连在一起不肯断。
陈简盯着陶晗纤细白腻的指尖,想到刚刚她帮他换衣服时指尖触碰过自己身上时的感觉,不由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陶晗说他已经晕了三天了,送到医院的时候流了好多血,后脑勺被砸破了,一共缝了六针,检查结果是中度脑震荡。
陶晗削完苹果,陈简想伸手去拿,陶晗却突然把削好的苹果藏到了背后。
“想吃可以。”陶晗表情十分的郑重,“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啊?”
陶晗朝他伸出一根嫩生生的手指:“这是几?”
“一。”陈简乖乖答道。
陶晗再朝他伸出一只手,又问:“那这是几?”
“五。”他接着答。
“一加五等于几?”
“六。”
“你叫什么名字?”
“陈简。”
“你家住哪儿?”
“西省十岭村。”
“心目中世界上长得最好看的女人是谁?”
“陶晗。”
“好了。”陶晗松了一口气,人还没傻,并且刚刚还知道害羞,她可以跟向院长交差了。
陶晗心情愉悦地把苹果塞进陈简嘴里。
下午病房的探视时间到了,丹丹壮汉还有卢钰和向思年,一听说陈简醒了后立马赶了过来,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的慰问品。
并且一进病房就冲到病床上的人面前,撩开头帘露出脸,迫不及待地追问:“快看快看,认出来了吗?还记得吗?我是谁?“
由于太多肥皂剧的影响,导致现在的年轻人大都觉得只要被砸了脑子,要么失忆要么变傻,于是直到陈简一个一个说他们的名字,众人才满意地点头,把带来的慰问品全都叫到陶晗手中。
陈简感动得热泪盈眶:“让你们破费了,不用送那么多东西的,我现在感觉真的挺好的。”
丹丹:“没事的,我送的都是脑白金,你要是吃不完就出院以后拿回家里去慢慢吃。”
壮汉赞许地点头:“我送的是六个核桃,你平常一定多喝,补脑。”
卢钰附和:“我送的是生命一号。”
向思年:“我送的是汇仁肾宝。”
“等等等等等等!”陈简赶紧叫停,“汇仁……嗯……嗯?!”
向思年:“脑子补够了,给你补补肾不行?”
陈简在听到向思年说要给他补肾以后,明显感觉到病房里的众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