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奚一直在这里给秦雅治病,只不过身体亏损多年,再加上终年郁郁寡欢,久病不得医治,他在这里也不过是为了延长寿命。
“怎么说?”楚敛好奇自己的大夫对此会有何见解,她鲜少对旁人的事情多加言语,但秦雅之举着实算得上惊世骇俗。
阮奚没有回答少主的话,先是指着那花架道:“这里的金银花本来都快枯萎了,后来还是几个侍女给救回来的,这东西泡茶喝也不错。”
楚敛没说话,但的确挺香的,日后别苑和湮华楼里可以种一架,楚虞应该也会喜欢。
过了半晌,阮奚才开口淡淡道:“如少主所见,秦夫人与那人私奔,看似胆大包天,实则不过是依仗着秦家长辈的宠爱,总有靠山罢了。
最终为她的一切所付出代价的,还是她的家族,可那个人离开了,她又不敢接受现实,作为母亲又不好好抚养女儿,心性软弱,可悲可恨。”
“不错。”楚敛也是如此认为,不论是秦雅,还是楚娴,只觉得他们都是不可理喻。
“你暂且在这里住下,等到秦家来人即可。”
阮奚顺从的应道:“是,属下遵命。”
阮奚是楚敛的私人大夫,很少离开楚敛身边,虽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其作用并不比身为贴身侍卫的慕清明差。
小初在别院里,少主近日来的少了,不过大小姐和七小姐却来了,楚卿对小初的厨艺极为推崇,楚娴也极为喜爱。
在别苑的这些天渐日开怀,也跟着楚卿一同在明翠楼目送了囚车的离开,神色很淡然,似乎是真的放下了。
楚娴轻笑了一下,对楚卿说了一句:“从前是我错了,罔顾宗族父兄,为山庄蒙羞,日后决计不会再有了。”
“长姐,十一就是这样的性子,你莫要生他的气。”楚卿担心她与少主之间产生隔阂。
楚娴莞尔一笑,道:“怎会,七妹你想多了,怎么也怪不到少主身上的。”那可是少主,有了什么矛盾对他们毫无益处。
见长姐终于想开了,楚卿也觉得开怀,两人相约去皎月楼看戏,楚卿以前是不喜欢的,在和楚娴一起耳濡目染后,竟也慢慢的喜欢了起来。
“少主,请用茶点。”小初是一个格外会讨人欢心的小丫鬟,心灵手巧,带着真正少女拥有的天真烂漫,极力的讨好主子,不加以任何掩饰,单纯的就是想让少主高兴就好。
眼看着就是七夕之夜,楚敛掐指一算,日子竟然过得这般快,也发生了许多事情,刺杀魏长恭和钦差大人连连失败,不过火莲教倒是拔了个干净,甚至扳倒了一位郡主,想一想还是很忙碌的,可现在她还是有空暇赴人邀约。
陪楚卿出去看河灯反而遇见刺杀,万寿节,就是当时见到的柳蘅,楚敛有些失神,她拨弄着眼前的香炉,白色的烟从里面升起,遮掩了眼前的真切。
楚敛穿了一身芽黄色掐云仙纹绫衫裙,也不过二八年华,挽了少女的发髻,对着镜子慢条斯理的在脸上修整,最后呈现的是一张完全不同的面容。
掩去额上的伤痕,描了淡若远山的远山眉,变成了明眸皓齿的少女。
楚敛没有带人,孤身一人出来,柳蘅已经早早等在了明翠居的门口,青衫fēng_liú俊俏,许多女子路过不时回头看一看。
灯影幢幢,柳蘅俊秀的面容侧颜看去竟隐隐生出了几分锋利,猛然记起,其实看河灯的时候也遇见了柳蘅,但当时她满心是被人刺杀的事情,反而没有注意到柳蘅也在。
原来,他们已经见过这么多次的面,楚敛都不得不感慨,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缘分,想必是孽缘了,老天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将凶手送到了柳蘅的身边。
柳蘅上辈子,真是积了大德了。
她敛了敛神色,上前略带迟疑道:“柳公子,少主说,你想见我?”
“是,不知会不会有所唐突?”柳蘅此时才想起来,他那一夜是有些醉了,才会做出那样出格的举动,酒醒后羞愧异常,哪知翌日楚少主便给了自己答复。
谁知,她居然,答应了。
楚敛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心下疑虑,莫不是出了什么纰漏,低下头去抬手捋了捋头发。
柳蘅也发觉自己盯着人家不是回事,明明许多话要说的,此时却成了哑巴一样。
“那个,我们往那边走走吧。”
楚敛微垂着头“嗯”了一声,也有些含羞带怯似得,柳蘅没有发觉出异常来,只是以为她是偷偷跑出来的,心中有些莫名窃喜。
若是这样,她对他的印象应是也还不错的,柳蘅呐呐道:“那个,夜明珠,楚姑娘可还喜欢?”
这是他出游的时候,从一个才出海回来的商人手中重金买下的,他想,女子应该都喜欢这些的吧。
楚敛斟酌了一下,微微一笑,矜持的答道:“很好。”
“姑娘喜欢就好。”
七夕节天上的牛郎织女该要相聚了,人间的喜鹊去给他们搭桥,所以人间这一日便没有喜鹊了。
小贩递过来一支蘸了墨的毛笔,笑嘻嘻地说:“姑娘,这里可以写下愿望。”
写什么好,楚敛持笔犹豫不决,她不知该写什么,从来没许过什么愿望,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愿望,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还真是不了解自己。
她已经对自己,陌生到这种地步了。
活在楚少主的面具之下,楚敛永远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只有应该如何。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