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清晨。
位于城中二道街处的晏府,红漆榆木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家丁走出来,将手中拿着的告示贴到了旁边的墙壁上。
原本散在各处的人们瞬间聚拢过来,都想看看晏家今天这是又有什么稀罕事了。
随后出门的李生贵心满意足的将双手背到身后,站在人群外围看着前方人头攒动。
“李老爷要变卖对街的那三间商铺?那不是,晏老爷临死前留给他那二小子的吗?”看过告示的围观者们开始窃窃私语。
“是啊,这李生贵,把人赶出去独霸着这些店铺的租金多少年就不说了,现在居然还想着要卖掉,真是不给那傻孩子留一点活路啊,啧啧啧,真是……”
“他一个外人,居然拿着人家的家产去卖,真是恬不知耻。那晏宏也是,不管怎么说晏栩都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居然就任由一个外人这么欺负他,呵呵……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哎,可怜那晏栩,要不是护国公府收留,恐怕早被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给咬得渣都不剩了,哎……”
李生贵白一眼人群方向,暗自在心里唾骂。
要不是他护国公府,那晏栩早在被我赶出府门时便已经横死街头了,他名下的那些房产、地产,怕也早已都是我的了,哪会等到现在!
李生贵冷笑一声,向着那名站在高处的家丁使了个眼色。
那家丁立刻领会,提着嗓子便吆喝起来:“各位,各位,莫要胡言乱语。咱家李老爷做人向来厚道,这次实在是因城西的那间绸缎庄走了水,李老爷损失惨重,无奈之下才会想出变卖房产这个法子来。他这也是,为了保全晏老爷留下的基业啊……”
“绸缎庄百废待兴,实在是急需修整,为了能尽快筹到钱,才会以如此便宜的价格出售。各位,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家丁斜着眼睛神秘兮兮地看着众人,似在暗示什么。
围观的人群却并不领情。
“哈哈,李老爷,我们都是一些早起做生意的小商贩或者是早早出门揽活做苦力的人,不过是来看个热闹,哪有钱去买你的商铺啊。你那个低到离谱的价格在我们看来,依旧是天价。我看,要想卖掉你的商铺,怕是得等日上三竿时,那些富人们都起床出街了之后才行了。您呀,有点太心急,起得太早了,哈哈……”有人出言调笑道。
“呵呵,这可是要强卖别人的财产,可不得着急着点嘛,夜长梦多,李老爷怕是早就已经睡不住了,哈哈……”
瞬间笑声四起,众人旋即一哄而散。
李生贵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却又无法反驳,心想那人说的也没错,踟蹰半晌后,打道回府。
人群渐渐散去,后面两个个子稍矮一些的女子这才露出脸来。
“喜鹊,回府去,把哥儿接来。”面色稍白一点的一名女子向身后吩咐道。
。
晏府,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李生贵抿了一口茶后,将手中茶碗放回桌上,抖着腿,不停地向外面张望。
奇怪,今天的日头怎么起来的这样慢。都已经这么半天了,怎么还不见有人来询问?
正要出门看个第三回,就见守门的家丁突然从门外跑了进来。
李生贵立马急不可耐的迎了上去。
“怎么样怎么样,可是有人来询问商铺的事了?”
家丁弯腰拱手,回道:“是有人来问商铺的事,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是个女的,好像是护国公府的沈辞小姐。”
“沈辞?”李生贵狐疑道,“她来干什么?她要买商铺?”
“小的不知。不过……”
“不过你娘的不过,你还有完没完了?有话就说,有屁就快放!”
“是。沈辞小姐,是带着咱家栩哥儿来的,来时什么话也没说,只说告诉你家舅爷,她是为了商铺的事来的。小的只是觉得蹊跷……”
“哦?”李生贵顿时一副来了兴致的表情。心想,这哪是来买什么商铺,分明是来者不善呐。旋即却又一脸鄙夷的看向了家丁,道,“连你个痴货都知道有蹊跷,老爷我岂会不知?嘁……去请进来吧,老爷我倒要看看,她能作出什么花儿来。”
家丁应声去了。
李生贵则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斜着身子靠在椅背上喝茶,一只脚还踩着椅面不停地抖动着,完全一个市井泼皮的模样。
不大一会儿,沈辞在家丁的指引下进了客厅。身后是喜鹊、晏栩二人,一行三人在客厅站定。
晏栩不安的乱动,喜鹊轻声安抚。细碎的声响却未能惊醒假寐着的李生贵,沈辞以手帕掩着口鼻,轻咳一声。
“哟!沈大小姐,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李生贵将眼睛张开了一条缝,歪头看向沈辞,傲慢轻浮的姿态却始终未变。
沈辞抿了抿唇,淡淡道:“舅公哪里的话,这里是栩儿的家,我带他回来看看,哪里还需要什么风吹着。自然是想回来时,便回来了。”
这里是晏栩的家?
晏光巍都已经死了,他一个不知道从哪捡回来的“野种”,居然还敢说这里是他的家?!
李生贵冷笑一声,端起了桌上的茶碗,“小姐客气,李某一介草民,哪里敢做沈小姐的‘舅公’,小姐抬举了,李某愧不敢当。”话毕,撅起嘴喝茶。
“舅公才是客气。您是晏栩的舅舅,晏栩又与我以姐弟相称,沈辞理当随着晏栩叫您一声‘舅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