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瑶师姐所言不虚, 一到后山,她们就遇见了两只小怪——一只金蟾,一只流萤。
夙玉下意识地便拔出剑来迎战,却见师姐轻描淡写地捏了个口诀,两只小怪便被剑光斩成数段, 夙玉手中的剑还半举着,迟疑地转头,:“师姐。”师姐轻飘飘地弹了弹衣袖,偏头看她,甚是慈和:“小心些, 别脏了鞋。”
“我…”夙玉讷讷地看着那一地痕迹——虽是妖怪, 这死状也算得极惨,肢体四分五裂, 还有粘稠疑似血液的液体在中间缓缓流动,而不知是因液体流动的缘故, 还是因那肢体真的还有感觉, 几块残片在粘液中挣扎蠕动,状若活物。夙玉盯着那一地碎片看了许久, 看得几乎要吐出来了,才见肉块们彻底地停止了蠕动,沉寂在浓郁地充满腥味的液体中。
“走罢。”夙瑶师姐早已跨过污秽,走在前面, 见夙玉没跟上来, 方停了脚步, 回头唤她。
夙玉脸色煞白,勉强叫了一句“师姐”,下一刻便觉腹中翻涌,一股污秽忍耐不住,自腹腔冲出胸腔,洒落在怪兽血肉之中,秽物掩盖之后,那团东西倒不似先前那么血腥了,纯只剩下恶心。
夙瑶微微蹙眉,似有些不悦,待见夙玉吐得脸都白了,终于又放柔和了脸色:“你才入门,习惯了就好。”又带着几分自傲地道:“昆仑山灵气充沛,因此不单修仙门派们聚集于此,诸多妖物也常在此聚居。你为我琼华派中弟子,便要时刻记得,以斩妖除魔为己念,遇见这些妖物,切不可犹豫迟疑,一定要果断消灭,斩草除根,方能彰显我门派正气——走罢,我带你认路。”
夙玉吐得净空,苍白着应了声“是”,忍住回看那残肢的冲动,越过污秽,跟在夙瑶身后,走得几步,豁然开朗,却是一片空地,内中有数棵花树,树干不过一人合抱的粗细,树冠却生得浓密茂郁,自上而下,大束的红色花朵塞满了整片地方,若灿烂锦绣一般遮蔽了天空。
夙玉的心神为这景色所夺,一时竟忘了方才的杀戮,惊叹着道:“好美。”
夙瑶甚喜她这惊叹模样,两手背在身后,微笑着道:“这里叫做醉花荫,是本门赏景第一个去处。此处生有凤凰花,受昆仑山灵气浇灌,长得比别处的花都要娇媚。”
不知为何,“娇媚”这二字自这位师姐口中说出,听着便分外别扭——以夙玉所见,这位师姐因与所有刚硬刚强的词汇过分合契,导致了她与所有柔软温和有关的词之间的联系都被切断了,哪怕只是嘴巴里说着“娇媚”二字,感觉也总像是哪里有些不对似的,又觉得分外好笑。
扯起嘴角,偷偷地笑了一下,被师姐发现了,问她:“想起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夙玉忙道:“想到师门有这样的好地方,自己能入这样的好师门,所以开心。”
夙瑶便露出些自衿的神色,手拈着一丛花束,将之扯至腰间,淡淡笑道:“昆仑八派之中,唯有我们琼华派占尽天地灵气,人才辈出。”
夙玉应了一声,看着她手中的花,半是好奇地道:“这花…能摘么?”
“当然。”夙瑶一面应着,随手将那一丛掐下,递在夙玉手中,待夙玉小心捧了,径自便向外走:“还有几处,我也一并带你认了,下回你可以自己来了——记得带上剑,遇见妖怪,随手斩杀,若有内丹、皮毛等物,也可以剥下来,或拿来炼药,或拿去与师兄师姐们换东西都行。”
她不说还好,一说夙玉便又想起那金蟾流萤,捧住花束,叫夙瑶道:“师姐…时间不早了,今日就带我认这一处罢。别处改日再说。”
夙瑶凝视着她,半晌方道:“好。”似是知她所惧,一伸手将她揽住,也不见念什么口诀、摆什么手势,身后佩剑倏然跃出,停在脚下,太一宫与后山近在咫尺,夙玉都还来不及眨眼,就觉得眼前一片敞亮,夙瑶已带着她回到了剑舞坪,连剑都已经收好了。
夙玉颇有些赧然,又羡慕师姐这样的功力,轻轻地唤了声“师姐”,夙瑶像是知道她要手什么,侧身回头,淡淡道:“再过几日,你也能如我这样。”停一停,又道:“未必便比我差。”
夙玉不懂,还道:“师姐最早入门,肯定比我强多啦。”
夙瑶看她一眼,微微挥了挥手,转身走了——她一走,云天青便鬼鬼祟祟地从不知什么地方冒出来,神神秘秘地叫:“师妹!”
夙玉本来捧着花,看着夙瑶离开的方向出神,被他一吓,花离了手,直直向下落,云天青一个健步上前捞住花束,顺手便想将那花凑向鼻子上凑,夙玉忙自他手中夺过花束,背在身后,不大高兴地跺脚道:“师兄!”
话音刚落,见玄霄自他背后出来,便收了这凶悍之态,将花拿在胸前,轻声道:“玄霄师兄。”
“我们在山下遇见了奇事。”云天青不等她说话,忙地先开了口,玄霄跟在他身旁,微微颔首,似是在确认他所说的话,“有个人自称预言家,拦住我们,说本门将要遭遇大劫。解决的关键是夙瑶师姐。而夙瑶师姐要解决这件事,就必须依靠玄霄、我和你三个。”
“我们?”夙玉想起在太一仙径上遇见过的那个女人,微微蹙眉,“我们三个都是才入门不久的新弟子,能帮上什么忙?师兄你偷偷下山就偷偷下山,不要寻这些拙劣的借口遮掩。”
“不是借口。”云天青将夙玉扯在一旁,神秘兮兮地小声说,“她不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