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半弯,绕成温柔而舒适的摇篮,抚慰稚嫩的婴孩安睡。
宁长安抱着大红襁褓依靠在窗边,皎洁的月光映在孩子脸上,让她清晰的看见,她的孩子有多么的柔嫩和弱小。
怀里抱着儿子,她的小儿子,就想到了他的哥哥。
这孩儿跟他哥哥不一样,没有遗传到她的琉璃眸;她也没怎么能给孩子喂奶,小皇孙的奶娘就备了三个,不用她的。
可她还是觉得她应该给孩子吃一口她的奶水,有时候就自己给孩子喂奶了,看着儿子吃的津津有味,她的心头就酸酸涩涩。
这孩儿生下来她注定要亏欠,还有他的哥哥,她两个孩子,她注定都要亏欠。
宁长安眼中一酸,绵绵伤情浮涌,拿自己的脸颊去蹭蹭孩子的小脸,但愿老天爷保佑,她的瑾儿一切安好。
容涵进屋看到这幕,目光柔和下来,放轻脚步走过去,抬手抚过她的小脸,再伸手把孩子的襁褓接过来,温声道:“孩儿长得真好,这脸上已经很滑嫩了,一定像你。”
“什么叫脸上滑嫩就像我,哪个小婴儿的脸不滑嫩,你小时候肯定也是这样。”宁长安点点孩儿白嫩的小脸颊,轻声道:“我倒是希望这孩子能像你。”
最好不要留有亲娘的影子,断的干净才能彻底。将来长大了,忘记她才能过的更好。
“我们的孩儿,当然是像我也像你。”容涵温柔一笑,把明早去寂归寺的事跟她说:“就当是去求个家宅平安,或者听听佛经。”
“听佛经?”宁长安蹙眉,有点怪异:“你何时变得信佛了,怎么没听说过呀?”
“有了骨肉,总是不一样的。”容涵垂眸看向怀中抱着的小婴儿,目光慈爱,淡笑道:“就当是为孩儿吧,我戎马十年,在战场上厮杀不知多少。我怕身上的血腥重,会给孩儿带来不好的事,去求个佛光庇佑,就当是求个心安也好。”
宁长安抬眼看去,感觉这个孩儿的出世似乎让将军也有所转变了。她想,将军心中应该真的很在意这个孩子,将来她不在了,他能对孩儿好的。
他们要就寝前,小皇孙就交给奶娘带下去照顾。
这一次,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躺着,各自盖着一条锦被。宁长安原本还有一丝担忧,不过将军在她出月子之后几天都没回来,应该是没事的,就顺从把孩子交给奶娘了。
果然没事,她想还有四年,这么过着应该还好了。
其实容涵是心头沉重,没了欢好的心思。明日的寂归寺之行,究竟会发生什么事,他的真的没有把握,他的心头一回这么茫然无措。
暮霭逐渐散去,朝阳冲破云霄,万丈金光四射,穿过茂密的枝叶,穿过头顶巨石怒放生命的青草,穿过从花心滚落的透明露珠,映照出斑斓的彩虹,谱写一个鲜活多姿的清晨。
宁长安一身简单的鹅黄织锦长裙,秀发挽成抛家髻,戴一支点珠桃花簪,手腕上的凤血玉手镯殷红如血,衬的她的手腕愈加雪白。
她不是个注重打扮的人,可她真觉得今日有些不一般,阿黛给她梳妆就往简单打扮,这就罢了,可又非要把有一年不曾戴过凤血玉手镯取出来要给她戴上,说是王爷的意思。
容涵舀一口燕窝喝下,察觉投在身上的目光有异,抬眼看去,拿过帕子擦擦嘴,笑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宁长安扬扬手腕,怪异道:“阿黛说你要我把凤血玉手镯戴上,为何呀?”
“这凤血玉已经三千年,通灵的,若是没有就去给它开个佛光,保佑你辟邪驱灾,不是很好?”容涵抿唇笑道:“我们这次去寂归寺,若是求得见到慧摩大师,没准这血玉沾上佛缘,没通灵也能通了。”
这么想想好像也对,宁长安鼓鼓嘴,睨他道:“香油钱你捐多少呀?我也想捐,我把银两给你,你把两份一起捐了可以吗?”他们一起去的,分开捐好像不合适。
“一万两,你那份已经算进去,不用把银两给我。若是你非要捐,你说个数,我再给你补上去。”容涵正色道:“阿宁,我希望你记住,你在宁王府,你所有的开销都由我出,多少银两我都愿意养着你。”
宁长安听得心中微沉,也有点心酸,含糊道:“杨妈妈跟我说,捐香油钱一般最多就是一百两,你倒好,一出手就是一万两。”
容涵笑笑,给她夹一只水晶虾饺,“用早膳吧,要不膳食要凉了。”
早膳用毕,再看看孩子,交代好众人照顾小皇孙。不舍的出门,可见到准备的马车时,宁长安在梳妆时升起的怪异感再次上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是一辆很普通的马车,就是平常的有点家底的富户一般用的马车。
她上次去寂归寺还有一队护卫跟随,这次她身边就朱颜和杏仁两个丫鬟,将军自己骑马,就仇止跟着,算上车夫就六人。
宁长安掀开车窗帘子,想叫他问几句,又直觉能被他推搪过去,犹豫许久还是不问了。放下窗帘子,靠在车壁上养神,晓竺山挺远的。
伴着红日偏西,他们抵达山脚下,宁长安再次要步行登山。容涵只好下山,牵着坐骑走在她身旁,叹气道:“其实有心不在意这些形式。”
“我知道,可徒步上山也是有心的一部分。”宁长安感悟道:“有时候想想,一句有心就盖过许多,可既然有心为何连徒步登山都不去做呢?”
“这话也有道理。”容涵抬眼望向这片青翠的山林,眸光愈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