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未一到,房里的气氛顿时颠倒过儿,人的心情也有所不同。
曾丽珠是私自来的,梁未看她好似小鸡子儿般好拿捏。磨剑、砺刀看笑话的心情,面上露出由衷的笑容。
曾丽珠本想拿下别人一条命,自己也吃个大亏,眼看还就没法儿找回来。
只有殷若寻思着,还是刚才那掂量这宠姬分量的心情。
她不是没看到殿下对黑施三相对较好,宠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而是,这可以装不是吗?邀宠卖娇的人,有几个不会呢?
再说黑施三在殿下眼里,又不是弄臣私物,殿下当她哪怕半个差人看待,此时安慰黑施三也在情在情。
殷若还是抱定让宠姬与殿下大战三百回合,她伺机抛出“银三有圣旨”的话,直到达成自己的目的。
皇商这称呼,也需要衡量。难道殿下很喜欢商人那他为什么不要金丝呢?
整个房里的人,最为开心的如果说磨剑、砺刀,最为熬神的那个,却还不是曾丽珠,而是殷若少东家。
殷若的黑眉头,左挑过来右挑过去,等着绝妙好时机的出现。她甚至有些担心殿下家丑不可外扬,不在这个房里大战三百回合。那就拖延日子,只能等这宠姬在这里住下,至少也要明天才能熟悉,熟悉以后才能下手。
休书?
你什么时候来啊。
殷若老神在在的对房顶子,顺手的又去取糖果。一摸,是个空,想到玉盘已还殿下,讪讪的缩回手,继续出着神。
梁未端着玉盘在手里,好像这就能成为他和黑施三之间的阻碍,有如他在军营的时候,一般和黑施三离的再近,也隔着一张硕大的案几。
曾丽珠就在眼前,殿下也没有顾得上想这盘糖果放下来,继续沉着脸盯着伏地的曾丽珠。
曾丽珠引以为傲的凡事“以太后的意思为第一”,自以为依足规矩。她却没有想过,她动不动就干涉梁未会人会客,甚至看花看草她也能进个言,梁未早就认为她没有规矩。
这是梁未头一回出京,头一回离开母后和皇兄身边。以前总有太后在,梁未看着太后,只是不与曾丽珠一般见识罢了。
也因为在京里的时候,殿下不用独挡一面的当差,曾丽珠从没有让殿下感觉,如今天这般烦人。
所以梁未浮上一个心思,这个人留不得了。不是杀她,而是撵的越远越好。
曾太后暗中许给曾丽珠的话,梁未不可能没听过。但太后是曾丽珠的主人,梁未却是小儿子。他还有个不情愿的选择吧。
曾丽珠高捧着不放的倚仗,在梁未看来,和二小厮磨剑、砺刀的想法一样,离开太后,曾皇商一文不值。
梁未都不屑对曾丽珠摆威严、论罪名。只是道:“曾皇商,你家里人还好吗?”
曾丽珠打个寒噤。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与家中不和。
嫡母恨庶女每家都有,庶女这身份,在很多贵夫人的眼里连个花草都不如,没有人会在这件事情上帮着曾丽珠说话。
自从她执意当皇商,她的父亲曾国舅大为失望,她要不是攀附上太后,曾国舅差点逐她出家门。
殿下的问话,不夹刀,也不带剑,但只可意会的一下子扎中曾丽珠的痛脚。
她失声痛哭:“殿下,我,我……”
她想说抬出太后,可她自己已承认这一趟来与太后无关。
她想说娈童,但她敢对着梁未当面揭短吗?
不管在哪朝哪代,喜欢男人的男人不是没有,但可不是任何场合之下,任何人都能当面说。
曾丽珠最后迸出一句话:“殿下,我太爱您,我是爱您的……。”
青鸾撇着嘴儿,殷若眉开眼笑。主仆都是女人,都听得出发自内心的呐喊,都认为这话有分量。
“贱人,凭你也敢往我身上泼脏水!”
梁未啐一口,却是骂了出来。
这是曾丽珠认识梁未以来,听到最重的一句话。她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不认为这话是对着她说的。
殷若也傻眼,这气势不凡,进来瞄过自己簪子、牙扇、糖果,就要杀人的,原来不是宠姬啊?
青鸾暗生欢喜,还是我家少东家最得宠。
曾丽珠是个夹缝求生存的性子,再难,只要她不想死,她拼尽全力也活着。
骂声把她羞辱到极点,她反而打开所有的聪明伶俐。
女人流泪,可不都是美的。特别是在对方厌恶之时,流泪,只会让对方认成装模作样。
曾丽珠如果弄不清这一点,如今还是天天对着嫡母流泪的可怜姑娘。
她就是不平、不忿、不屈,才走到今天。
取出帕子,把脸上泪水飞快而仔细的擦干,适才暴露的情意也全收起来,换成满面的正容,端端正正叩个头,恳切地赔礼。
“殿下恕罪,我听说殿下在北市雷厉风行,日夜为殿下欢喜。但是又听说殿下过度宠信民间商人,日夜为殿下忧心。万一太后知道,太后必然容不下他。殿下倘若还在喜爱上面,岂不是要与太后相左。因此,这罪名我担了吧,我才让人处置他……”
说到这里,看一眼黑小子,一双眼睛如一对明珠般,曾丽珠暗中咬牙,这个人确实留不得。
她行走在外面,听到的宅院中故事较多,不用怎么想,就出来几个实例:“殿下您还记得吗?京里槐花胡同里住的那家,家里二爷也是好这个…。对身子不好……若是您想,丽珠是贱身子,丽珠侍候您……。”
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