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初音有些晃神,因为她才说出这句话便在烛照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期待和委屈。
自己期待什么,又在委屈什么呢?
“师~父!”
幽茶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喊唤回了她的思绪。
却见师父硬生生接了一道红光,一脸痛苦的倒飞出去,撞在一棵桃树上,来不及运气,吐了好大一口鲜血,身后的桃树接二连三倒了一片。
幽茶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白泽身边,白泽却摇摇头,拂去了她伸过来的双手,烛照圣神虽是施了法术,却也只是一成而已,想来是已经知晓自己对百里初音下咒,损了修为,如若他使上圣神的三成法力,只怕此时的他已是魂飞魄散。
越过幽茶焦急的眼神看向烛照圣神,自然看见了被烛照圣神抱在怀里的百里初音。
其实在唤出神剑的那一刻便知道是这么个结局,他全力尚不能伤他分毫,何况如今这般,不觉有些凄凉,黯然神伤:“能得六界苍生所敬仰的烛照圣神护命,小初实在幸运,可白泽不知,原来圣神竟也可以如此护着一个人!”
烛照端的是一派威严,却不动声色的蹙眉,果然是用了劫元咒!
可堂堂一个上神为何会对一个凡人如此上心,他们二人又是如何相识的?烛照心下十分烦忧,与这个烦忧相比显得微不足道的是,他竟被白泽记恨了沧海桑田数十万年。
于是他道:“白泽,于我们三人,沧海桑田已过数十万年,你心里的结也该放下了。”
“你说放下!如何放?我们终究有一天会重归混沌,羽化归来,可她呢,回不来了,回不来了……”白泽似乎陷入了十分痛苦的回忆,许久才再度睁开眼睛,猩红一片,看向百里初音,叹了一口气,平静如初:“小初,请圣神回九重天吧。”
百里初音突然被师父喊了名字,有些不知所措。
一面是师父,师命不可违,一面是烛照圣神,圣颜不可踏。
尴尬之余,环着她腰身的手竟然松开了,接着便听到烛照圣神轻柔的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百里初音。”
她还未来得及看他一眼,也未曾答话,便看见红光一闪,有个人恰巧回了九重天。
“小初,害怕吗?”
“嗯?”
不知何时师父竟然来到了她面前,可百里初音似乎不太明白,所以这才发出一个不置信的声音,可这语气又觉得很像一个人,甩了甩头,道:“师父的意思,我有些不明白。”
她确实不明白,明明之前还因为钦原被训斥,此刻又算什么!
可接下来白泽的话让百里初音着实一惊,他说:“我知道小初并没有错,钦原来找麻烦,我也知道,幽茶命悬一线我还是知道,可当我听闻你要与钦原算账,我没有办法坐视不理,我怕你是非不分,怕你罔顾他人性命,怕你误入歧途,我不要求你悬壶济世,可我希望你大爱世人,希望你在这百里桃林陪……”
话及至此顿了顿,抚了抚她的发丝,接着道:“陪这百里桃林繁花似锦。”
百里初音知道每个人都有期待,哪怕是失忆的她刚一醒来,她也会期待有个人可以明确的告诉她,她是谁,甚至有一刻她还期待可以在这桃林里和师父幽茶洱蜀终老此生。
可她万万为想到师父的期待却是关于她的。
原来师父对自己竟是这般期待,这般用心良苦。难怪自见着师父便紧张的很,是打心里怕说错话伤了师父的心吧,如此便解释的通了。
师父还是好师父!
白泽看着百里初音露出一个他在熟悉不过的笑容,心下放松了许多。
六界众生都说他是一个极好相处的神仙,可鲜少有人知道他对一个人甚为严厉,可也鲜少有人知道,他有唯独在一个人面前自称我,未曾用过为师二字。
他其实一直不明白烛照圣神的那一声九儿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二人之前便相识,可又觉得不可能,烛照圣神超然物外早已在大罗天不理世俗,而小初自九岁来到桃林便与九儿划清了界限。
这世上只有一个百里初音,这一路他走的小心翼翼,不敢一丝冒险,他不能再让她离开,再让她受伤。
百里初音看着淡然自若的师父,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师父,九儿……”
话还未说完,便看见自己的身体有个星点被牵扯而出,乖乖的飞到了师父的手心,没有一丝丝疼痛,甚至一片清明,可为何她还是觉得心里有个地方空落落的。
微风及过,惹得桃花纷落,却独独避开了白衣胜雪的衣衫,衣衫上那一抹鲜血,却好似现出一朵夭夭桃花,白泽扬起苍白的唇角,温润如玉:“小初并非九儿,与烛照,注定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