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青州府衙二厅内,知府、同知以及宜都县令等赫然在坐。
知府黄士新是个利落老头,看模样五十多岁,头戴乌纱帽,身着绯袍,前后各有一块补子,上面绣着代表正四品文官的云燕图案,腰盘素金束带。
在他下手位分别坐着同知严升和宜都县令王经邦,此刻两人表情中都带着焦急。
严升拱手说道:“莱登两府三万饥民已经涌进了青州府,现如今都聚集在安丘、昌乐一带,只有少数饥民南下诸城,大部分的继续向西涌来,估计再过三五天便会达到府城。大人,要赶紧想个办法,饥民来势汹汹,弄不好马上就是民变!”
黄士新闻言吓了一跳,无论多大的官最害怕的就是听到“民变”二字,一旦民变,不但他政治前途完了,弄不好还有性命危险,此刻他眼睛里不经意间闪出几分担忧,接下来他用手捋了捋须髯很快便掩饰过去。
黄士新义正言辞道:“饥民如潮,赈灾如救火,本府不能坐视不理!要想赈济饥民必须仰仗各位同心戮力,王大人,你们县库能拿出多少粮米?”
宜都县令王经邦被点了名,不敢怠慢,赶忙起身拱手道:“回禀知府大人,去岁平叛,巡抚大人坐镇于此,县库的粮米早被掏空充做军粮,如今夏粮尚未征收,哪里还会拿出什么粮食?”
明朝一年征收税粮主要是夏粮和秋粮两次,当然到了明末官员巧立名目,各种赋税也多如牛毛,但总体来说,还是以夏秋为主。
黄士新眼中略有失望,又向严升问道:“严大人,府库之中还有多少粮米可以调拨?”
严升叹了口气,道:“回大人,现在府库里也空了,根本拿不出粮米赈饥。”
“什么?”黄士新腾的站了起来,脸色非常难看,半晌,又颓然坐了下去,十分失落的问道:“莱登两府怎会有那么多饥民?此事过后,本府定要参他们个失职之罪。”
严升拱手答道:“回禀大人,去岁参将孔有德叛乱,耽误了耕种,此时正值青黄不接,所以才会有如此多的饥民,这些饥民都不是本府的百姓,咱们也没有拿自己的粮食替别人赈济的道理,依下官看来,定是那莱登两府为了推脱责任,将饥民赶到这里的。”
黄士新点了点头,凄然道:“各位此事干系重大,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立马便是滔天大祸,不管怎么说,但愿能渡过此次难关,虽说饥民不是本府的百姓,但若是在本府出了事,我等一体官员谁也逃脱不了干系!”
王经邦也起身说道:“大人,我们是不是也派兵将那些饥民赶回去?”
黄士新再次点了点头,手捋胡须道:“不错,命令各卫所把守主要关卡,将饥民赶回去,并严防饥民作乱!另外这几天两位也别闲着,找城里的富户先暂借些粮食备用,能借多少借多少,等夏粮征收上来一并返还。”
严升和王经邦闻言一裂嘴,借粮可不是好差事,向那些大户借点粮就像是扒他们皮一样,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俩无奈只得拱手领命。
黄士新又说道:“另外还要安抚城里百姓,稳定人心!莫要被歹人趁了机!”
严升拱手道:“谨遵知府大人之命,城里人心倒算稳定,不过这两天城里有些谣言。”
黄士新心里一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哦?什么谣言?可与饥民有关?”
“回大人,这谣言与饥民无关,与新任的三台镇巡检有关,这是下面的人探听到的。”说完,严升将一份密报呈了上去。
黄士新见与饥民无关,顿时放下心来,伸手接过密报,打开看了看。
“哼!荒唐!”他为官多年,什么情况没见过,像这种无稽的谣言自然是骗不了他。
“大人,这……要不要派人查查?”严升问道。
“查他作甚?查来查去无非是两种情况,不管哪种情况肯定都与这个陈恒有关!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万一真如谣言所说倒是有些麻烦,毕竟无风不起浪,这事暂时先放放,凡事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到时再做定夺也不迟。”黄士新说道。
“是!”严升又把密报揣了起来。
“眼下饥民的事,不能拖延,立刻去办,别的暂时不要分心!”黄士新说完端起茶杯泯了一小口,这是端茶送客,两人会意,随即起身告退。
黄士新送走两人后,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又过了一遍,最后他久久的看向窗外,目光闪烁,口中重复道:“陈恒!……”
陈恒此刻不知道他已经在知府心中挂了号,这次谣言就是他让赵三散播的,目的就是将水搅浑,让一些人投鼠忌器。
接下来几天,三台镇大成粮店得了消息,掌柜李昌时合上信,哈哈大笑道:“哈哈,信上说莱登两府的饥民已经进了青州府地界,到时这粮价定会上涨。”
伙计小七赶紧道:“小七恭喜掌柜,这次又会大赚一笔!”
马屁拍的是时候,李昌时心情不错,向身前立着的伙计问道:“信上说府城有些关于陈恒的谣言,这个时候敢散布谣言煽动民心,简直找死!”
“那边人说知府大人已经知晓了这件事,但没有了下文。”伙计回道。
李昌时摆了摆手道:“这事不重要,有了这些饥民,到时粮食不愁卖,另外库房里屯的那批粮食不要一下子放出,要细水长流,明白吗?”
小七立刻点头应是,道:“掌柜的,还有江南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