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直沉迷于修炼秘法的尚伦钦相比,论相温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将军,当然了,他还是兰州城的宰相,用儒将来形容他也不为过。
他当即决定就在此地扎营,原因有二。
一是前方敌情不明,而在自己来的路上敌人如果设伏的话早就动手了,所以前面一定没有伏兵,他也想过敌人可能的关门打狗的策略,不过这茫茫黄土高原到处是沟沟壑壑,想彻底封死自己完全没有可能。
再说了,现在就此撤回去尚伦钦也不会容忍,你连敌人的毛都没见到就根据自己的猜测匆匆忙忙撤回来,你这老脸今后往哪儿搁啊。
二是如果敌军在前面设伏,而自己从从容容在此地驻扎,就完全打乱了敌军的计划。敌人慌乱之下必定会露出破绽,届时自己便有可乘之机。
三是琼达固然重要,但与法王的三千精骑相比就是毛毛雨了,抓到他固然皆大欢喜,抓不到也无伤大雅,今后有的是机会,如果贸然行动惨遭不测就大大不妙了。
作为吐蕃人中的杰出人才,论相温扎营也很讲究,四面用木桩围起来,四角还有士兵彻夜驻守,当然了,熊熊火把自然是少不了的,想到燕军的赫赫威名,论相温甚至让三千精骑分成三波轮流值守,每一波值守三个时辰,都手持弓箭、长矛四面警戒着。
睡觉的人也是枕戈待旦,一旦敌情来了,也能很快的上马作战。
另外,论相温还派出多路哨探,马军、步军都有,偷偷摸到子城谷地附近去探查琼达的虚实。
所以说,吐蕃幸好分裂了,当政的又多沉迷于密宗,否则的话肯定是中原的大敌,估计连辽国都不是对手。
想想也是,这些人平时生活在高海拔的高原上身体素质肯定很出色,加上与纯粹的草原部族相比,彼等既食肉食,又用粮食(青稞、麦子),还能养马,更难得的是还擅长冶炼,医药也有一套,前唐与之交战互有胜负也是正常的。
幸好他们信仰宗教,虽然佛教被灭,三十多年后才再次兴旺起来,不过他们自己宗教的影响依然巨大,加上揉入了大量佛教的东西,成体系后更是欲罢不能。
真是成于斯,亦败于斯。
与之相比,郭威、高彦平自然也不是弱者,特别是郭威,在本书前面的章节里几乎见到李晟基一次就败一次,好像就是一只弱鸡,实则不然,第一次出击他败在没有预料到区区一个山寨竟然有强横的胡骑存在,否则单以步军而言,李晟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第二次偷袭娄烦监,他同样没有预料到薛矩八百骑的存在,而郑恩又利用了汾水特殊的地形。
说到这里你可能会问,此人根本就不知彼,怎能算得上名将?
这话也对,不过在那种形势下,郭威已经做到了他所能做的,第一次可能是轻敌,而第二次确是无法做到知彼,难道你让他带领几千步军横穿茫茫吕梁山,或者是绕一个大圈,从朔州、岚州那边绕到娄烦监?
利用汾水的通道完全是最佳的选择,遇敌后又是遭遇战,胜败在一瞬间就确定了。
闲话少说。
但郭威同意高彦平的计划后,便立即展开了军力的布置,他和论相温想到一块去了。
论相温现在驻扎的地方叫泥口,在汉代时还是一个大水洼子,不过此时只剩下一股涓涓细流了,不过由于地势较低,夏季还是有大量的水储存下来,秋冬季节又消失不见,形成了一个长约一里多路,宽约两三丈的烂泥坑。
烂泥坑的一边是干爽的驿道,一边就是论相温的大军驻扎的地方,其后面则是一座约两三百米的土包,论相温在土包上又留了五十人驻守,单从防御的角度来看,用天衣无缝来形容也不为过。
郭威的计划很简单,他派了三百弩兵协助琼达防守谷地,吸引敌军的主意,而自己和高彦平带着飞龙旅三千骑、新建的三千骑通过子城谷地的东侧,也就是连接着黄河的地方,一部分绕到泥口,控制驿道——地形高彦平经过一次,自然熟识。
一部分埋伏在谷地东侧某处,一旦敌军撤回驿道便封锁其退路。
届时自己是在敌军进攻琼达的时候突然杀出,还是在敌军久攻不下的时候截断归路都是两可。
敌人当然不是待宰的羔羊,黄土高原的沟沟壑壑在此地也体现的淋漓尽致。
泥口西北有一条通道直到秦王川,与驿道平行的地方还有一条小路直达子城谷地,西南方向还有一条小路可绕到去兰州的驿道上,敌军届时如果一门心思逃跑的话,郭威也没辙。
这样的地形郭威自然也从琼达口里了解的清清楚楚,不过在敌人的地盘里,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所有道路都封锁得严严实实也不可能。
夫战,知己知彼,了解的越详细当然越好,不过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不大可能,特别是地形方面,人数众多的会战情况下更不可能。
所以,一般来说,关键的地形自然要掌握,其它的了解大概就行了。
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遭遇战,这时主将的应变能力就很重要了。
但六千大军沿着子城谷地一路向西行进时,论相温的三千骑正在扎营,郭威等人在子时时分抵达驿道与谷地交界的地方。
按照燕军的操典,大军行进时,探马必须前出三十里,会战时,更是需要五十里。
此时郭威已经知晓敌军尚未抵达子城谷地,不过他还派出了三路探马,一路往兰州方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