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断崖绝壁的山脚下,是一片荒野之地。这里没有一棵树,终年荒草丛生,即使在最寒冷的时候,这里那些可以将人淹没的杂草也只是有些发黄而已。
荒草地里沼泽遍布,越靠近山脚,沼泽越多。而每日清晨时分,山上的雾气便会如若暴雨般猛地坠入这片荒地,到了日落时这些雾气便又在极短的时间内消散的干干净净。
这片山脚偶有瘴气,却只聚在荒草地,就像那些雾气一般,从未离开这片土地。因为这里似乎从未有风吹进吹出,这里的风只有顺着山体上下的流动趋势,即使有横向的fēng_liú动,也只是的可怜地在荒草地慢慢转悠。
雾气在这片山脚缭绕,但在外围仍可见六、七丈距离的事物。
风译安跟着木柒云,施着轻功向霞海山前去。
两人在这雾海施展轻功而行,她们身影移动带出的气流引着雾气飘动,大有腾云驾雾、飘然如仙漫游之感。
因为这片荒草地雾气缭绕,荒草丛生等因素,即使木柒云之前便已摸清路途状况,但二人也是在这片地上多花了些时间。
大约午时,二人便已来到距东侧山脚的不远处。木柒云拨开重重杂草,带着风译安往里靠去。
霞海山东侧的这片地方,越靠近山脚,雾气越浓重。再加上可以将人淹没的密密杂草,更是难以辨清方向。
但木柒云似是有着极强的方向感,她从进入这片土地便是一边摸索路途一边向前走去,但对于该往哪边走毫未怀疑与犹豫,
很快,两人便清晰可以看见山体。木柒云挨着陡壁慢慢前行,陡壁上爬满了藤状植物,青苔也是一大片一大片地冒出。
忽然,木柒云停在了一片杂乱粗壮的藤条前,她蹲下身子,找到藤条边缘,伸手将厚重的藤条轻轻掀起,下方露出一个暗暗的洞。
木柒云回首问风译安:“你先还是我先?”
风译安也蹲下身子看着前方这个又矮又的洞口,神色复杂地望了眼木柒云,随后也伸手扶住厚厚层叠的藤条。
风译安往里面张望了一番,只见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亮光。
风译安垂着眼帘看着矮的黑洞,抿了抿嘴唇,凝神屏气了片刻后才轻声道:“我先。”
声音落毕,只见风译安慢慢钻进了藤条下,但随之却倏然不见了身影,但藤条里那迅速向洞中飘飞的雾气已然显示风译安此时已经进了里面。
不久,里面便有微弱的光亮起,木柒云慢悠悠钻了进去。
风译安伸手将木柒云扶了起来,木柒云站起后一边拍去身上蹭到的青苔,一边对风译安道:“我们从这里一直走,便可直接到达山顶。戚尤文说他会在出口处等着。”
风译安看着木柒云,有些突兀地问:“你当时想过真的杀了戚尤文,对吗?”
木柒云将目光从自己的身上移开,神色已是有些寒意,她看着不见尽头、幽长阴寒的隧道,答道:“确实。在食全楼楼上雅间,有那么一瞬间,我的杀意很浓。那时我真的是想直接杀了戚尤文,然后与修远云一刀两断,再无牵绊。
“但我很快便否决了这个想法。我仍是按照原先的约定,假意刺杀。剑上有毒,只要蹭到一点儿便会死。但我没想到这雨落剑法是戚尤文的刀法的克星。
“若不是戚尤文最后关头躲了一点,怕是会废了他一条手臂。”
木柒云的声音有些冷意,她的身上似是在层层覆霜:“戚尤文想要的东西就在里面,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噬心蛊。但是戚尤文的话是真是假无从得知,我自是不会任人摆布的。若他骗我,他要什么,我便毁了什么。”
说罢,木柒云闭了眼睛,她身上的寒意忽然有些减退。片刻后,她睁开双眸轻声道:“我知道你想劝我回去,可是我心意已决。”
风译安走到木柒云身边,帮她拍去肩上的青苔,道:“你想的可真多。”
木柒云笑笑,道:“我又不是个傻子,也不是个为了情情爱爱便会毫无理智的人。我毕竟做了几年杀手,杀了许多人,见了些人情冷暖……不过如今我有些厌烦了罢了,但有些深入骨髓灵魂的事是很难改变的。”
风译安语气里带着些伤感:“那这件事后,你会去哪里?”
木柒云从怀中掏出火折,向前走去,边走边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师父对我说的一些话我算是完全明白了。”木柒云的目光变得有些幽深,语气里带着些历尽浮华的沧桑,“或许,我会去流浪……”
风译安不再说什么,如今的情况下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没有了,一点点也没有了。
她突然想起风月逢曾对她说,人是世界上最可怕、最难懂、最放肆的生灵,也是最脆弱、最无奈、最具悲情的生灵……
风译安只觉得有些心酸,她忽然发现自己的眼睛已有些湿润。
两人在幽幽火光的照耀下,沿着高低不平的路默默向前走去。
……
出殡的队伍绕行大路,再加上有女眷随行,虽是一众江湖中人,但行进并不是很快,至午时过了大半后才到达南面山脚。
刚至山脚,便见已有上行门弟子着丧服、举着白幡,排列站着于上山的山道两侧。见送葬的队伍来到,每个人的口中都开始反复低诵一句话。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这句话出自于《金刚经》,也是修绍钦死前最后一句话。他不断重复念着这句话,在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