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有些凉,两个人牵着马,相伴走在静籁的小道上,当到达村庄的时候,最后一星灯火都熄灭了。
“看来村民们都睡了。”司马容微不可察叹一口气,口中哈出的白气在夜色中弥漫。
“不。你看那。”
司马容顺着夏侯耽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原本熄了灯火的一间茅屋又亮了起来,透过窗户,隐隐约约一个女子在灯下看书。
夏侯耽敲了敲房门,屋内走出来一个年纪很轻的女子,一身布衣,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然而一身风骨,隐隐显出一分书卷气。
“二位是?”
“主人家,夜深多有打扰。我们夫妻二人出来赏月,但无奈夜深城门已闭无法归家,因此想在您家中借宿一晚,恳请主人家行个方便。”
女子神色淡淡,声音有些沙哑:“公子客气了。借宿自然无妨,只是寒舍简陋,二位不要嫌弃才好。”她又瞥了一眼二人身后的马,道:“寒舍旁有一间茅屋,养着几只鸡,二位可将马牵到那茅屋去。”
“谢过主人家,叨扰了。”二人安置了马儿,很快便又回了此处。
“请吧。”女子领二人进门,入眼一派清寒。
客堂简陋十分,陈立些老旧的桌椅和小几,积满灰尘,土墙残破斑驳,露出杂乱延伸的裂痕。
“这是我婆婆的房间,她前几日去姑姑那儿了,这里就空了出来。”
“多谢。”
房间空间狭窄,小小的一方天地,放着一张宽约莫六七尺的小床,上面铺着一床露出了白絮的棉被,看起来脏脏的。
“家里只剩这一床被子了,二位将就一晚吧。”女人说罢,不等二人答话便离开了房间。
司马容微眯着眼打了个哈欠,掏出怀中的软鞭放至床的中央,道:“不可以越界哦。”
说罢便解了外衣迅速地钻进了被子里,用被子掩住了大半张脸。
“好。”夏侯耽轻轻一笑,也爬上了床。
床很小,微微一动便可触碰到对方,司马容脸闷得通红,鼻子有些堵,尤其被子上浓重的潮湿酸臭的味道,弄得她喉头发痒,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阿容?是不是这味道太难闻了?”
“嗯…”司马容哼哼了一声,眼皮发沉,然而鼻头难受得紧。
“阿容,你先起来。”
夏侯耽忽然翻身坐了起来,扶起司马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撒了些粉末放在被子上,瞬间被子的酸臭味消失了,只余下一股淡淡的青草道。
“好受些了吗?”
“嗯…好困。”
“快睡吧,别受凉了。”
司马容点点头,鼻子似乎堵住了,她连忙钻进了被子里,眼睛有些发酸,她望着粘着蜘蛛网的木板,缩了缩身子,没听见夏侯耽说了什么,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醒时,司马容稍一动,身上盖的衣裳便掉落了下来,正是夏侯耽的外衣,而身旁已是空了,冰冰凉凉,更无一丝凌乱之迹,司马容不由得一阵恍惚,几乎以为昨晚只是一场梦。
“阿容,你醒了。”老旧的木门咿呀一声,夏侯耽穿着一件单衣,端着一碗粥朝着她走来。
他白净的面庞上有几丝黑痕,头发破有些散乱,衣上也沾了些许灰尘,但他盈盈笑着,笑容若春风般暖人心。
“洗漱的水我早就准备好了,只可惜水都凉了,也没等到你这懒猪起来。”
夏侯耽刮了刮司马容的鼻子:“我去添点热水,你快些起来。”
“嗯…”
司马容穿好衣裳,稍稍洗漱了一番。
“阿容,快喝些粥吧,不然等会该冷了…”
司马容微怔:“阿耽,这是你做的吗?”
夏侯耽点点头,端了粥递入她手中。
司马容心下瞬间五味杂陈。
她从没有想过,他那样一个骄傲的人,竟然也会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君子远厨庖,更何况,他是一国的太子呢。
“这些事情,我来就好了,你又何必亲自去做呢?”
“阿容,你是我的妻子,我想宠着你…快喝吧。”
司马容才端起碗,又听得夏侯耽道:“这是我第一次煮粥,也不知道好不好喝…你先尝尝,如果不好喝,我就给你找些别的吃食。”
司马容尝了一口,粥不难喝,但太甜了,甜到发腻,而她素来不喜甜食。
她微微一笑,笑得像个满足的孩子:“阿耽,你煮的粥真好喝,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粥。”
“真的吗?你喜欢就好。”夏侯耽倏尔一笑,笑得像个天真无邪的少年:“以后换你给我煮粥。”
司马容眨眨眼:“我?做饭这件事情…呃…御膳房的吃食不好吃吗?”
“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而是,你是我的妻子,他们只是奴仆。吃他们做的饭只是为了果腹,而吃你做的饭是因为我想像寻常人家一样,吃妻子亲手做的饭菜。”
“好啊,只要你不嫌难吃就好…阿耽,你吃过早饭了吗?”
“嗯。”
次日清晨,二人一早便向妇人辞行,入了茅屋,一片杂乱,千骢雪头上顶了几根稻草,毛变得有些灰白,而另一匹马已然不见。
“阿耽,你的马呢?”
“我让它先回去了。”夏侯耽拍了拍白马,笑道。
“阿?为何?”
“你着了凉,我怕你累。”
“我什么时候着凉了?”司马容微微愕然,忽然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呃…”
“看吧。还说你没有着凉。”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