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如被当头浇了一桶冰水,呆呆的站立门边,尚不及有所反应,一阵接二连三的嘶吼便再次从厅堂内传出。本在偏厅吃饭的一群人,想必也被这阵突如其来的尖叫声震惊,从偏厅一涌而出。甚至连漆黑的大门口,也瞬间聚集起了三两个村民,无不好奇的往里探视。
明旭舅舅和新娘的父亲率先冲出人群,三个男女紧随其后,五人疾步朝大厅的里角走去,随后人影一闪,竟纷纷不见踪影。
紧接着耳边突然传来“吱呀”一声轻响,将仍在失神中的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回过神来的宇泽母亲,只见她面无表情的快步走到大门口,迅捷的关门、上栓,将仍不住往里张望的村民毫不留情的关在了门外。
此刻的她,木然冷漠,一双漂亮的眼睛透着空洞的光,简直与刚才笑吟吟的模样判若两人。一种久远的熟悉感蓦地涌上心头,没错,记忆中的女人就该是这个表情。
终于我想起来了,下午第一次见到宇泽母亲的那种莫名的违和感由何而来。在外婆家的几年里,我并非没有见过她,只是在仅有的几次里,印象中都是她那阴郁的脸,所以小时候我才那么怕这个地方,想必早已把她当做这里的恶鬼。
宇泽母亲一关紧大门,便匆匆的往明旭舅舅他们消失的地方跑。我和宇杰对视了一眼,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走进才发现,大厅里角暗含玄机。普通的江南四合院,扶梯都挨着大厅的墙壁而建。远远一看,一目了然。可这里,却多了一道工序。
一块与墙壁颜色相差无几的木板,上至天花板,下至地面,人为的在大厅中隔出一道狭长的空间,楼梯就隐于墙壁和木板之间。若不是熟悉老宅之人。乍一眼。怎么也想不到楼梯竟隐藏在这里。
厅堂里三三两两站了许多人。男人们有的靠在墙边,有的已经坐在了下午茶会的椅子上,闷声吸烟。女人们却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宅子就是不干净,不知道明旭夫妻怎么想的,把这里做新房,明明在城里有那么大的房子。”
“城里酒席多贵。一桌得多少钱!”
“他们两口子不是挺有钱的嘛,据说亲家也是做生意的。”
“哼。眼见为实,我才不信。”
“你这嘴巴!”瞬间,女人堆里爆发出了一阵压低的笑声。
“你还记得我小儿子生病的那年不,也是来这里之后回去就病倒了。”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况且我听明旭老婆说当年来了一个和尚,已经驱过鬼了,宇泽不也好了么?”
“是不是真的好了。谁知道。这次要不是明旭媳妇请我帮忙,我也不愿意来。这宅子,我都愿绕路走。”
“你看明池两口子多聪明,来了会就走了。”明池是宇杰的父亲。
“就是,今天在这里忙里忙外的,有几个是他们自己的亲戚,全是左邻右舍,平时都见不着几面。”
“听说宇泽的媳妇昨晚就撞邪了,这不今天一天都在楼上休息么?”
“真的假的?”
正说着,一个穿灰色绸缎长袖的女人冷不丁的回头一看,正巧同宇杰四目相对。只见她面部一僵,朝宇杰咧了咧嘴,笑的比哭还难看。随后,用手肘狠狠的顶了顶旁边一个正说得眉飞色舞的妇人。…
女人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令我不得不佩服她们那种收放自如的功力。
面对灰衣女人尴尬的笑脸,宇杰并未多看一眼,便拉起我,侧身从她们身边走过。
认识宇杰那么久,他一直是个极有教养的人,尤其是对女性,这样的冷面相对,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想必女人们的长舌让他很是生气。
如此,我自然也没有必要装出和善的样子。
只是思琪昨晚撞邪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楼大厅的灯光只能照亮楼梯入口处一米左右的面积,再往上便是昏暗一片。我只得双手扶着门板,双脚在台阶上一步一步摸索,深怕一脚踏空,滚下楼去。心里不由的暗暗嘀咕,刚才上去那么多人,怎么就没有人顺手开灯呢。
楼梯由木板一块块拼接而成,很窄,却不高,大约二十个台阶左右,踩上去还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两边的横梁和门板,双手触及之处,不时出现一个深深的小洞,还有零星的粉状物,想来是白蚁留下的痕迹,看来,这座曾经风光一时的古宅,骨子里还是慢慢的腐朽破落了。
一走出楼梯,视野瞬间明亮了起来,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如一楼一般大小的宽敞大厅。虽然没有开灯,可透过雕花推窗泻入的一地清辉还是令原本如蒙了一层纱布的眼睛顿时清晰了许多。
“思琪,好孩子,放下剪刀,危险。”
尚未来得及仔细打量下二楼的摆设,宇泽父亲焦急的声音便从右边的走廊传了过来。
“琪琪,你不要吓妈,呜呜。”紧接着是思琪母亲的声音。
循着人声,我们很快找到众人所在的房间。
房间十分凌乱,似乎有打斗的痕迹,嫁娶用的道具马桶、高高叠起的被褥散落了一地。方才先我们一步上来的六、七个人团团围在门口,还有一整天未露面的张宇泽,使得原本就不算太大的房间显得更为拥挤。
张宇泽一脸的疲惫和憔悴,一边朝屋内张望,一边撸起袖子,身边的宇泽母亲正满脸心疼的检查着他的胳膊,似乎是受伤了。思琪的母亲则倚靠着丈夫,哭着便想往里屋走。
新婚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