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的是,在月茹还在犹豫边缘,没有做最后决定的同时,王蓉已经率先一步,去把孩子打掉了。
不过她谁都没有告诉,只是在父母的陪同下去做了手术,然后回来收拾了简单的衣物。
果不其然,菊苼指着王蓉又哭又骂,说她竟然连德华的最后一点血脉也不肯留住,骂的月茹和王蓉两个人一起热泪滚滚,月茹拉住菊苼一个劲的劝道:“妈,妈,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么自私的。”一边给王蓉使眼色,让她赶紧走。
菊苼见拦不住王蓉,把气撒到月茹身上,怒道:“你拉着我干什么?你是不是早就和这个婊(*子商量好了?你就是不想帮你弟弟的忙,你不想养这个孩子!”
月茹气呼呼指着自己的鼻子:“养养养,你就知道叫我养,你怎么不叫你另外两个儿子帮你养?!你就只生了我一个啊?”
“你哥不是说了会一起的嘛!”菊苼理直气壮。
“算了吧!”月茹理了理被菊苼扯乱的头发,“德华死了才多久?嗯,我问你?!他就上回回来过一次跟我夸下海口说让王蓉无论如何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呢?然后他的人呢?就他这个德行我还指望他能跟我分担一起养孩子?搞到最后还不是我和静江两个冤大头在养小孩!德成会养吗?他可算是大舅的半个儿子,大舅无儿无女,结果死的时候东西全都给了他,他连葬礼都办的一塌糊涂,匆忙又简陋,我看他是恨不得连葬礼都省了!”
菊苼无言以对,半晌反驳道:“怎么,你现在是和我算账?这一定是姓方的教你的吧!我德辉生意好的时候也给了他好多好东西。”
“那是因为我们先借他钱的!”月茹昂起头,“你别说的静江好像求着他一样,我告诉你妈,你别跟我玩这套理所当然,我现在一家一当都给你了,是因为你跟我说哥公司又周转不灵,别他妈到时候又要我们静江把他从局子里给捞出来,要是还来这么一出,我保证不管,要知道,他是你儿子,可不是我儿子,我没这个义务要帮他!做妹妹的有谁像我这样?我做到这个份上也算够意思了,放到哪里说去,别人都不会说我不懂事儿,只有数落你们当爹妈的不地道。还有,我现在跟小方说,我的戒指是和你换着戴的,我希望到时候你还能给我,俗话说的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否则以后就不要来和我说了。”
菊苼见月茹动了真气,一下子软了下来,立刻换上了另一张脸道:“你这个孩子,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哥是你哥,你是你,你们都是我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可能不疼你!”
“你疼我?”月茹嗤的一笑着站起来,“你只有用的着我的时候才疼我。”说道这些,肯定又是一套长篇大论,月茹只觉得筋疲力尽,懒得再和菊苼交涉下去了,遂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不和你计较这些了,我只想早点回家,这事儿就到这里结束,你别闹了,你就是再闹,这戏我也不看了。我要回家了,孩子等着我呢。”
“你现在有小孩就不要妈了是吧?”菊苼直追到门外。
月影下,月茹站在那里,声音苦涩道:“妈,我也有自己的家,静江和猫猫也是我的家人,不是只有你们才是人,为了你们,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伤他们的心,我对不起他们,难道要为了你们把我的家毁了你才甘心?也请你也有点良心吧,为我稍微着想一下。就像你说的,我也是你生的,哪怕你说的手心手背的话是骗人的,也请你做足三分戏,别让我拆穿。”说完,她匆匆的走了,脚步声在弄堂里可以听出一连串的节奏,和踉跄的轻重不一。
回到家,月茹稍微洗漱了一下就睡了,她身心俱疲,连带着猫猫她都不能时刻的照顾到,好在一直有婆婆,她才能免了后顾之后,想到此,心里不免有点愧疚,因为自己对霭芬的态度一向不太好,而霭芬始终逆来顺受,没有过半句怨言,现在她想去看一看猫猫,但是这样一来,就要把猫猫和婆婆都吵醒,她想了想还是作罢,迷迷糊糊的睡了。
到了半夜,肚子竟然疼起来。
人就是这样,紧绷着的时候完全忽略掉身体的感受,而今尘埃落定,她对德华的死就算再不能接受也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她除了夜里偷偷地掉几滴泪之外,亦无可奈何。
然而或许是长期以来的疲惫和压力,她觉得这一次肚子痛的特别凶。
她有点担心是不是又有了?
于是趁着夜里静江翻身有那么一两分钟清醒的片刻,她迷糊的问道:“老公,你说我要是又有了怎么办?”
静江脑子稀里糊涂的,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这话,问道:“你说什么?”
月茹却道:“呃,没什么。”
可这股阵痛一连持续了好几天,到后面越来越厉害,痛的她几乎爬不起来,猫猫放学回家,就看到月茹趴在床沿,痛的腰都直不起来,她吓得直哭,一边把月茹扶到床上,一边问妈妈怎么办,要不要送她去医院之类的,或者就近找街道打针的护士来。
月茹哪怕都痛得在打滚了还执意不肯,道:“别…别,等你爸爸回来,你别哭,妈妈马上就好了。”
“信你有鬼啊!”猫猫反驳她,“你都痛成这样了,你们老把我当小孩子,妈妈,我帮你叫救命车好不好?”猫猫大哭,“妈妈你不要死掉啊!”她跪在床底。
月茹疼的浑身是汗,头发都黏在鬓边,却竟然强撑开眼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