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恩朝袁朗道:“这位兄弟就是这般胡闹的性子,只如孩童一般,兄弟莫怪他。”
“哈哈,这酆泰兄弟倒是和糜胜兄弟一般的性子,直来直去,小弟自知其无甚恶意。只这杨志是何许人也?怎地我见酆泰兄弟对其似有些怨气?”
“那杨志虽名为志,却是个不得志的人。身为金刀杨令公嫡孙,却为着祖上威名所累。终日为了重现三代将门的荣光而四处奔走,却是始终不得重用。年前时,他路过梁山,与我有过一面之缘。说是要到东京再谋个出路,不想却被高俅指派到这里的战场上。”
袁朗闻言惊道:“杨老令公在世之时威震辽人,不想杨志竟有这般的来路。”
糜胜疑道:“既是这杨志了得,哥哥又遇上过他,为何不曾请到山上来,反而叫他成了官军?”
朱武道:“世态炎凉,各人有各人的道路。”
罗恩道:“这却是强求不来的。”
“这杨志既是出身显赫,祖上忠勇之名天下皆知,其怎能轻易放得下?”袁朗深有感触的叹道。
鲁智深往边上一坐,开口道:“这杨志是洒家的乡中,上次未能劝的了他。今时又有两人机会,洒家却要再与他说道说道。”
......
不多时,酆泰领着杨志前来。
“杨制使,又见面了,别来无恙啊?”
罗恩笑着开口道。
“罗首领风采依旧,今日杨志奉主将呼延灼之命,特来此下战书。”
“呵呵,杨制使现今是朝廷大将,自然不会与我们这些江湖人士再论交情。都来哥何故与他叙旧?”
酆泰见杨志面对罗恩的问候摆出一副冷面孔,顿时心中不悦,挖苦道。
“你可是把我说的话忘了?”罗恩平静的看着酆泰。
酆泰见罗恩似有生气的征兆,不敢再多言。
又不耐烦看见杨志这般样子,嘟囔着出去巡逻去了。
“杨制使,你我虽是敌人,却也是旧识,不到得便要这般尴尬吧?”
杨志受了酆泰的挖苦,又听得罗恩这般说,抱拳道:“杨志知罗首领乃是天下少有的好汉,只是与朝廷作对终究没有好下场。还望罗首领听杨志一句劝,尽早寻个机会受了招安。”
“招安招安,只有傻子才会去与那些贪官做狗!”
鲁智深听得杨志反来劝罗恩招安,猛地站起身来。
“杨志,你只说与朝廷作对没得好下场。与贪官做狗却又有甚好下场?在这里诸多兄弟齐聚一堂,即便是死也死在一路。活时随着良心办事,黄泉路上也不孤独。只你呢?若是战死沙场,恐怕连个收尸之人都没有。”
“洒家知你放不下祖上荣光,但我等也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洒家积祖在西军守卫边疆,若非如此,也做不得关西五路廉访使。洒家在那关西,多见得百姓苦难,诸如那郑屠一般的狗才又何止一人?朝廷可有半分管顾?只是纵容guān shāng gōu jié,这便是你效忠那贪官所行之事。”
“还有我那林冲兄弟,祖上也都是禁军教头,为着大宋训练禁军效死力。可是最后是何等下场?只因为那高俅狗贼的养子看上了他娘子,便要设计害了他的性命。说不定哪日那高俅看你不顺眼,也叫自己落得这般下场。你好好想想吧,若你还要与那高俅做走狗,他日也别说识得我,直叫洒家面上无光。”
“提辖,我...”
杨志被鲁智深一席话说的愣住,想辩解什么,却是说不出话来。
罗恩见气氛一时有些僵住了,叹道:“我知制使你是想利用那高俅做踏板,好入道君皇帝的眼。只是那等奸猾之人又岂是好相与的?他何尝不是想利用完你之后便卸磨杀驴?以制使的性子,可能玩得过他?”
杨志被鲁智深一阵言语说的心中好似被什么堵住一般,却不料罗恩又是一番好言相劝。
顿时只觉得万千话语涌上心头。
他朝众人一拜道:“鲁提辖,非是杨志偏要与人做狗。”
杨志死命的用右手锤着自己的胸口。
“想我杨志,自小学得十八般武艺在身,爹娘从小便教导我要忠于朝廷,重现祖上荣光。”
“可我杨志生来命运多舛,好容易中了武举,做了一个小小的制使。被派去押送花石纲,可老天好似捉弄我一般。和我一般的共有十个制使,只叫我自己遇上风浪,因此获了罪,只得东躲西藏。”
“熬了这许多时日,总算得官家大赦天下,我才敢冒出头来,把全部家私押上,亲手送到高俅那厮的面前,奴颜婢膝的求他能让我官复原职。”
杨志一开口便有如将心中多年的苦水都放出来一般滔滔不绝。
“只是罗首领不知杨志这制使的官职是怎生复原的啊!我那日到了东京,花费许多财物,这才见到高俅,即便送上了财物,他看我也只如蝼蚁一般。”
“正当我心如死灰之时,那高俅却说能叫我官复原职。代价是我祖传的那把宝刀。那是我杨家荣光的象征啊!可是为了前程,杨志也只能把他送与高俅。我送的不是刀,是我的尊严,是杨家几代人的尊严,是我从小的信仰啊罗首领!”
杨志声嘶力竭的大喊出来。
“众位好汉只道我看不清高俅那厮的真面目,我又何尝不知?想来也可笑可叹,若不是呼延灼带兵攻打梁山,我连被高俅利用的机会都没有啊!”
“难道我杨志便天生xià jiàn?爹娘生下洒家,又岂是叫我与人做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