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帆很聪明,这是他想出的最好的和解方法,兼具象征意义和情感交流。
章本硕和王垒的矛盾关键点在于下巴上的那张皮。
章本硕天天用手碰那里,王垒也天天用手碰那里。
用握手来做和解的桥梁,避免了两人的直接尴尬,间接表达了我原谅你的意思。
这是一个双方各退一步,都能接受的方式。
张一帆知道自己水平有限,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但至少这个要比章老师脱掉裤子,证明毛的出处要好得多。
张一帆说完,就观察两人的表情和肢体动作。
王垒还木着,眼里残留着刚才陈秀梅告白后的喜意。
章本硕动了一下脚尖,重心前倾,又站住不动。
章老师在犹豫,王老师在伪装。
有戏。
张一帆突然精神起来,他就像一直想弥补自己过错的章老师,甘愿承认黄中发的任何诬蔑和抹黑一样,只要王老师和章老师愿意和解,张一帆也愿意做任何事。
现在,很明显,章老师想,王老师也想,却装着不想。
要从章老师这边突破。
有些话章老师不好说,张一帆替他说。
“章老师,因为植皮的事,你一直自责、内疚,现在,你终于可以放下了吧。王老师和陈教授和好,也许这件事没你们想得那么严重。”
“王老师,你其实没有责怪过章老师,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对吧?”
张一帆一人一句,等着两人反应。
黄宇和小周在边上看着。
黄宇想到自己也有类似的尴尬场面,老爸向o求婚后,自己以为白旗集团要完了,结果老爸莫名其妙晕倒,送去医院,o就晕,后来查清楚了,说患上了蜘蛛恐惧症。
那时候,黄宇和黄中发的相处也很尴尬。
两人在一起,不知道该说什么。还好,因为治疗的需要,黄中发每天都要看一集蜘蛛侠电影。
黄宇就陪着黄中发一起看。
两人看得很认真,很少说话。
虽然没什么交流,但至少不用绞尽脑汁去想要说些什么。这样默契地相处,就像女婿第一次上门,陪老丈人下象棋一样。
这是个可以面对面坐着,一句话都不说,可以一直玩下去的游戏。
可章老师和王垒的问题要更严重。
他们又能怎么相处?
难道共用一个卫生间,早上章老师去尿尿,王垒一下巴泡沫刮胡子?
难、太难。
黄宇摇头。
小周在想老板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又去楼上天台倒吊了。
他很无聊。他今天看够了闹剧,又吓不到六六,现在只想找个人揍一顿出气。
原本他是想王垒、章本硕两个人一起揍的。
后来看了陈秀梅的身手,和她失恋时咨询变态杀人狂的经历,为了保证自己退休后的人身安全,小周决定还是只揍章本硕一个。
只等老板下命令了。
不管章本硕那里的皮也好,王垒7cm也好,他只知道老板生气了,非常生气,他要做好准备。
张一帆期待着回应。
章本硕摇头,说:“植皮的事我不后悔,我说过了,再来一次,我还要割。毛只是个意外。但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张一帆心头肉猛地一揪,正要劝王垒,王垒却说:“对,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去追究毫无意义。”
这两人,真是的。
脸臭得跟仇人一样,说话的语气语调却那么像。
毕竟是一起工作过的同事、师徒。
章本硕伸出手,说:“王老师,对不起。”
张一帆看向王垒,王垒没动,似在思考问题,过了好一会儿,也伸出右手,啪地打掉章本硕的手,说:“过去的事,我不想再追究,但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章本硕收回手,面无表情,好像早就预料到王垒会拒绝他的和解一样。
张一帆头疼起来。
最顽固的章老师都肯主动伸手了,为什么王老师反倒强硬起来?
陈教授不是已经接受你了吗?
被爱情滋润,王老师你就不能表现得豁达一点吗?
不过受伤的是王老师,这种劝人大度的话,是劝架者的大忌,张一帆只能找一个角度切入,想缓和一下气氛。
“王老师,植皮的事章老师没跟你商量,就自作主张,确实是他不对。不过——”
“不是那件事。植皮的事,我是怨过他,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秀梅又接受了我,我没什么好说的。”王垒说。
“那是——”张一帆糊涂了,难道王垒还和章本硕有什么恩怨?
他整理了一下,没有啊。难不成是7cm的事?这事能怪到章老师头上去?
天生啊!基因啊!小时候内裤太紧,或是被隔壁大姐姐调戏了,都有可能,无论如何都怪不到章老师头上啊!
“数据作假!”王垒痛心疾首,比刚才被满屋的人发现胡子是弯的还痛苦,“当初我怎么教你的?尊重数据,是现代心理学的基础,是心理学纳入科学版图的第一步。你连最基本的科学事实都不尊重,还怎么做这一行?你想怎样就怎样?我觉得、我以为、我猜、我想?什么理论都是你自圆其说,什么流派都是你自造个名词来个循环自定义,那还怎么开展咨询工作?”
“植皮的事我可以放下,可数据做假的事,我无法原谅。”王垒斩钉截铁,把手背在背后。
张一帆无语了,搞了半天,王垒在纠结这种事。
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