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3月17日,是爱尔兰人最重要的节日——圣帕特里克节。在公元5世纪,出生于威尔士的圣帕特里克将基督教带到了爱尔兰,并使整个爱尔兰民族信仰耶稣基督,因而被爱尔兰人奉为守护神。由于基督教是天主教、东正教和新教的共同之源,所以在爱尔兰,人们不分教派皆庆祝圣帕特里克节。
时值爱尔兰新教徒与天主教徒的宗教冲突此灭彼起,流血不断,夏树自然希望这个节日能够淡化宗教矛盾带来的恶劣影响,从而控制局势,稳定民心。因而在圣帕特里克节到来之时,他通过广播发表了一篇饱含情感的全国讲话。广播结束之后,他乘车从电报大楼前往利默里克的中心广场——爱尔兰自由广场,准备观阅数十万民众参加的盛大节日游行。
刚从电报大楼所在的都柏林大街拐入直通爱尔兰自由广场的胜利大街,呈现在夏树眼前的便是一片绿色的海洋。爱尔兰人庆祝圣帕特里克节已有一千四百多年的历史,即便是在英国统治时期也未曾间断,而在******时代,移民他国的爱尔兰人将圣帕特里克节的文化带到了世界各地,在一些爱尔兰侨民聚居的城市,圣帕特里克节逐渐融入了当地民俗。
在利默里克,天主教徒占到了居民的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绝对的优势意味着宗教冲突在这里缺乏滋生的土壤,经济和贸易的飞速发展使得市民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普遍的提高,德裔和本土官员的合作使公平高效的施政理念得到了较好的贯彻,所以首都区的治安状况良好。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夏树无所顾忌地摇下车窗,面带微笑地向路边的民众挥手致意。大多数爱尔兰人由衷地拥护这位给他们带来独立自由和幸福生活的君主,而不在意他出身于跟爱尔兰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德国霍亨索伦家族。人们高喊“国王万岁”,用力挥舞手中的鲜花和旗帜,甚至有人激动得泪流满面,呼声蔓延开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向尊贵的约阿希姆陛下致敬。
这正是夏树多年来的奋斗目标,站在自己的人生巅峰,他胸中豪迈无限,思绪宛然沉醉,脸上的笑容洋溢着自信和满足。
突然间,夏树听到坐在前面副驾驶位置雷迪发出惊叫声,钢化材质的挡风玻璃霍然出现了呈圆形扩散状的裂纹,他没来得及去看那裂纹中央是否有个弹孔,司机猛踩刹车,并且扯着嗓子高喊:“啊……保护陛下!”
夏树从军多年,却因在海军服役,对枪弹来袭没有任何敏感性,只是凭着对电影桥段的印象迅速俯下身子。在这喧闹的街道上,人们根本听不见枪声,子弹留在汽车挡风玻璃上的痕迹已将现场状况揭露无疑,人群中顿时响起了尖叫声。此时此刻,这条三公里长的大街上聚集了大量民众,尽管有相当数量的警察和卫兵维持秩序,这突如其来的枪击还是造成了难以控制的混乱。许多民众强行越过警戒线,与警卫人员一起在夏树的汽车周围站成严严实实的人墙,意图用他们的血肉之躯阻止袭击者行凶——这个场面是令人感动的,然而站在技术角度,他们的反应却不怎么高明,因为袭击者的目标被结结实实地困在了车里,而车外的保卫者并不能够形成不留死角的防线,处于高点的枪手可以继续透过挡风玻璃上沿以及车顶攻击车内人员。
危急关头,奥-格雷迪奋力转过身来扑在夏树身上,司机亦以他宽厚的身躯横档在他们之前,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车外的叫喊声以及卫兵们开火还击的声响几乎掩盖住了子弹打在车体上的声响。夏树刚刚的豪情壮志已经烟消云散,他勉力支撑着受到奥-格雷迪压迫的身躯,感觉有些窒息,却什么也做不了。过了有三四分钟,车门才被打开,他看到卫戍部队士兵漂亮的领章,有人焦急地询问国王是否受伤。夏树的回答被吵杂的环境所掩盖。片刻之后,他身上的压力消失了,同时有好几只手将他从车里扶出,并且被卫兵们用躯体裹得密不透风。就这样闷头闷脑地走出一段距离,粽子般的感觉瞬时消失了,夏树得以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神智稍稍清醒一些,竟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冷汗,简直像是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
夏树抬头看了看四周,身边皆是神情紧张的卫兵,一名军官关切而又谨慎地询问他身体是否感恙,见他摇头,当即松了一大口气。
此地是一处临街店铺的里间,门窗都被身穿灰绿色毛呢军服的卫兵们把持着,外面噼噼啪啪地响着枪,听不出是交火还是单方面的射击。同车雷迪以及司机并不在场,夏树一问才知,为了混淆视野、分散注意,卫兵们将车上三人分开转移。听到这里,夏树也稍稍松了口气,询问军官外面的情况如何。
军官回答说,袭击者大概是从三四百米外的一处窗口开的火,在现场维持秩序的卫戍部队已经扑了过去。射向汽车的子弹似乎没能穿透车体,但是混乱造成人群的拥挤踩踏,恐怕有不少无辜平民受了伤——暂时不能排除袭击者有故意或无意射杀平民的可能。
经过片刻的喘息,夏树缓过神来,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礼服歪歪斜斜、皱皱巴巴,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光,这狼狈模样俨然颠覆了人们口口相传的战神形象,但在生与死的面前,这些都无关重要,他不禁揣思:究竟是谁甘冒天下之大不讳要取自己的性命?
夏树当下的第一反应便是北方那些受外国分裂势力鼓动的新教徒,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