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XT下书>都市现代>小妖的网>第 4 部分阅读
绿头苍蝇。

然后就下课了。一只麻雀撞上了教室的玻璃,翅膀扑扑地响。坐在窗子旁边的男生一把就捉住了那个小东西。他挤眉弄眼地冲着大伙儿笑,紧紧握住那只恐慌的鸟,它正在拼命地挣扎。他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它的两只小脚爪,然后很动情地冲着满教室正在欢腾的男生女生笑了笑,慢吞吞地把麻雀举过了头,一下子就把它撕成了两爿。他手里举着还在蠕动的鸟的大腿,血肉模糊。我的笑僵滞在脸上,我一下子就吐了出来,吐了一地。

我的带子一样软塌塌了,周围都是呕吐物发出的气味,高粱面孔阴沉地下座位,不情愿地去拿苕帚,他是当天的值日生。扫完以后他就从我的铅笔盒里抢我的橡皮,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我的头歪在了课桌上,眼巴巴地看着他。他耐心地把我的橡皮切碎成了小块,然后又放回到我的铅笔盒里去。我恨死了他。

有医生要来给我们打针,那是很可怕的事情呢。他们说,男生要打在脑门上,以后就变成白痴,女生打在肚皮上,以后就不会生孩子了。他们交头接耳地讨论这件事情,模样很诡秘,当然也有好心地女生告诉我,她们准备下午逃到隔壁横街小学去。

当然生不生孩子是无所谓的,那不是太重要的,只是打针会很痛,我打过针,我知道那种痛。

那个下午我还是去了。整个学校都空荡荡的,校长正不知所措地在楼梯口徘徊,他好像并不想管我,我就一个人往教室去了。

教室里也空荡荡的,只有高粱坐在那里,我昂着头走过去,坐了下来,我们先是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语文书,教室里很寂静,除了他隐约的喘气声,只有鸟清亮的鸣叫声回旋在树丛中。

好象除了我和高粱,这地方再也没有第三个人了,然后我们都坐到靠窗的位置上去了,那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校门口。

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了,没有人来上课,也没有人拿着针筒走近学校,我们都有点坐不住了。

我问高粱,你怎么不回家呢?

我不怕。高粱说,又转过头看我,你怎么不回家呢?

我没有家里的钥匙,又没有别的地方去。我撑着头看窗子外面的天,天空很晴朗。

他们要来给我们打针了。高粱说。

你怕死吗?我说。

高粱笑了笑,我不怕。他用力跳上了课桌,显得很威武。

我怕。我说,我怕得都在发抖呢。

那,我们走吧。高粱迟疑地说。于是我很快地就从教室的后门跑出去了,高粱紧紧地跟着我。我们来到了学校花园的一堵墙下面,墙上爬满了小蔷薇花,只有红色和白色两种,墙的后面密密麻麻地成长着浦公英金黄|色的花。

他们肯定是找不到我们了。我吐了一口气,开始放松。整个下午我都在玩一种名字叫做《向前进》的橡皮筋游戏,我一个人,兴致勃勃地跳,累了,就在花丛中寻觅夜来香花籽,塞到裤袋里去,我想把它们带回家去种。高粱已经翻到墙那面去了,那儿有一条河,里面的河泥黑油油的,散发出一种成熟了的臭味道,还有探头探脑的泥鳅,我看见高粱捡来了两根树枝,他趴在那儿捞啊捞啊,但他什么都没有捞到,只有河泥不断地溅到他的脸上。

然后我就升初中了。但是报到的第一天我就迟到了,我站在那张粉红色的纸前面,寻找着自己的名字,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的新班主任有着很慈祥的面孔,她的脸很滑,没有皱纹,她把我带进教室,我看见我的新同学们从书本中抬起头来盯着我看,窃窃私语。

然后他们很客套地鼓了一会儿掌。

我坐了下来,发现高粱坐在我的旁边,他文静地抿着嘴笑,现在他是我们班的体育委员。

我在操场上闲逛,上课铃响了,我在潮水般涌向教室的人群中迷失了方向,我撞上了一棵梧桐树,我有一种花在盛开的感觉。没有人注意到我,我也没有立即地感觉到痛,我只是在看见自己流出来的血以后才哭了出来,鲜血像花一样绽放,铺天盖地。我模模糊糊地寻找我的同学,却不知道他们到哪儿去了。我躺在那里,觉得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好像要飞起来了。我想我要死了。

高粱发现了地上的我,那个时候我正紧闭着双眼,头上很奇怪地开了一朵红花。

高粱抓住我的头发,扛着我的肩,把我从地上弄了起来,然后他从体育室里推来了一辆旧自行车,让我坐到上面去。我上车,低着头,把红纱巾拉下来盖住了脸。高粱用力地蹬车,我的眼泪和血都蹭到了他的后背上。

医疗室里有张旧桌子,上面还有没有擦干净的血迹,陈血和不断新鲜的血给了这张桌子非常瑰丽的色彩。那个清闲的年轻医生用粗长的针缝补我的额头,尖利的针尖穿透着我的皮肉,我还没有任何的痛觉,我只是怕,怕血再这样流下去,我就会死掉。我发着抖,嘴唇惨白。

没事了。医生灵巧地穿针引线,安慰旁边显得十分着急的高粱。只是,剪刀放在哪儿了?他一手提着线头,一手到处翻东西找剪刀,高粱也到处翻东西,帮忙找。

哦,在这里呢。年轻医生看到了剪刀,他一挥手把剪刀上面的苍蝇赶走,然后细致地用剪刀剪下线。那根线始终长在我的额头上让我烦恼,当它被快速地抽走后,我知道我光洁的额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上面有了一条隐约的疤痕。

语文老师让我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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