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汤秋水随波逐流,同样清波亦然逐水流。正是一个道理。”
淮南侯轻嗤一声:“本侯早几日见过一个宫女,她说起歪理的本事倒有些能同环嫔一拼了。”
“很巧,嫔妾早几日见过一个侯爷,他听歪理的本事也很不错。”霍妫不甘示弱。
“本侯入京之时都听说了,你是信王送进宫的,靠着模样才得宠,又能得意些什么?”淮南侯立在霍妫身后。
夜色宫灯、碧水清波的照影下,楚扬竟然看着霍妫的背影起了一丝错觉。而霍妫一回头,妖冶绮丽的妆容瞬间打破他的错觉。那个人从来都是素妆淡衣,性子寡淡的。
霍妫回头,打量着楚扬的神色:“凭着模样,嫔妾已然多了一处资本的不是么?嫔妾似是不曾告知侯爷,嫔妾姓霍名妫,当日侯爷唤出的一声阿妫嫔妾也受得。”
“妖妃!”楚扬低低咒骂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侯爷!”霍妫忽然叫住了楚扬。
楚扬面上不带好气:“有话就说。”
然而一回头,却见霍妫面上正露出一抹笑意:“侯爷,阿妫不会凫水。”
这个笑容竟让楚扬有一瞬的失神。话音刚落,还未待楚扬反应过来,霍妫忽然冲着这块甚是静谧的夜大呼一声“救命”旋即便不做思考顺势向后一躺,只听“扑通”一声,水面溅起一从水花。
淮南侯既然觉得她得罪了他,那她便也给他栽个罪名堵了他的嘴。
泼脏水,是她霍妫一贯的本能。
阿瑰不会凫水……楚扬看到四溅的水花,脑中忽然一空。
扑头盖来的水花漫过了霍妫的头顶,耳边充斥着哗哗的水声,鼻腔也有些被水冲撞得难受——她真的不会凫水。
这种不适感片刻之后便消失了,周身都浸在水中的霍妫忽然被拥入了一个怀抱,下意识抓住这个怀抱,却被水抵冲地睁不开眼。
到了秋天,水还真是凉了些。可抓着手中来人的衣襟,不知怎地,霍妫嘴角竟然扬了扬。
“主子。”称心闻声从船舱出来,见到的便是自家主子被许多宫人合力拖上船的情景。一旁还有个浑身*的淮南侯楚扬。
称心一时也有些意外,只是现在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你们将主子抬进去,让太医过来看看,我去禀告君上。”
船舢上,淮南侯楚扬被水冲击后的头脑果真清醒了许多,清醒过来,看着霍妫被人伺候着抬进船舱,这才后悔了起来。怎么就一时脑子进了水听到“阿瑰”二字便跳下去救了这个妖妃呢?
指尖却冰凉地触到了一件物什。楚扬抬手,却怔在了原地,他手心之上握着的是一块红玉碧珠环佩。这块环佩……抬头看去,信王楚宴不知何时立在眼前。信王的眼神落到环佩之上,二人双目对视,一言不发。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楚扬猛然抬头再看向霍妫被抬走的方向,眼神顿时无比复杂。
……
俗话说祸害遗千年,秋天的夜里往水里扑,霍妫非但没有落寒,更是连个头痛发热都没有,喝了太医煮的姜汤没有任何意识地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不过睡醒之后……看到君上楚遇难得有些紧张的神情,霍妫却有些心虚。
“你向来小心,别跟孤说昨夜只是意外。”楚遇表情甚是凝重。细想昨晚朦朦胧胧地似乎听到楚遇难得地冲着一地的宫人发了脾气。
霍妫的手极小动作地拉住了楚遇的长袖一角,然后让自己的嘴角生生咧出一个弧度:“可不就是意外么?嫔妾昨夜脚下站立不稳便掉进去了,幸好还有个一样无聊赏景的淮南侯及时救下了嫔妾。”
本打算给淮南侯身上倒盆脏水的,奈何昨晚她扑进水里淮南侯不管不顾便下水救她,说是被淮南侯推的也估摸没有人信,这盆脏水只得往水里泼了。
只能说淮南侯的脑子真是好使,救下她省了麻烦还多了个英勇的名声。
“我的环嫔主子唉,您倒是轻巧巧地一句话,可叫那些太医吃了一通火气了。”福禄立在一边,不由得叹了口气。
霍妫这才意识到:“称心呢?”
君上安抚道:“称心去熬粥了,太医说你身子无碍,就是要好生照料。”
“劳君上挂心,嫔妾无碍了。”霍妫悄言安慰道。
确认过霍妫如太医所说无事,楚遇这才回自己的船舱休息。
称心端着热粥入内,见到霍妫倚在床榻:“主子一觉睡得酣畅,倒是让不少人都睡不着。昨日那些太医都陪着君上照料,可都熬红了眼呢。”
霍妫只是有些唇角泛白,气色倒是平常:“昨夜本想栽淮南侯一个谋害嫔妃的罪名,不想……”
“是淮南侯拼命救了主子,称心还有些意外,主子戏耍蒙骗过淮南侯,他竟然这样大度?”称心想到昨夜的情形,分明那淮南侯是拿命去救下自家主子的。
霍妫冥神细细思索,昨夜她落水之前说了一句话。霍妫忽然眸中一亮,眼神中也掠过一丝玩味:“才不是大度,他想救下的不是本宫,不过是与本宫模样相似的那个人。”
其实她特别好奇,若是淮南侯不曾下水救她,这盆脏水泼下去君上是否会将罪责追究到淮南侯头上。可惜……她终究看不到结果。
不过这次倒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文瑰玉,果真可以确认了。昨夜她一句话竟能让淮南侯下水救她,看来这句话倒不是平白的一句话。淮南侯对“阿瑰”二字如此敏感,想来还是个痴情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