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箐上去就是一脚踹开门,门板重重磕在墙面上,发出一声碰响。
屋里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看向门。
王路确实喝的多了,迷迷瞪瞪地看向门口,半天没看清门口站着谁。
“谁……谁啊?”
古箐迎着幕色,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来,“舅舅,跟我回家。”
王路还没说话,他旁边那个獐头鼠目,瘦巴巴得像个猴子的男人就嘿嘿一笑,“哟,谁家外甥女这么俊(zun)俏,还找舅舅,哈哈哈。你们谁是他舅舅?”
那双眼上下打量着,边猥琐地嘿嘿直笑,边看向旁边的五人求证。
四人纷纷摇头,跟着笑,王路心情不好,喝得多,一时脑子还没转过来,等回过神,发现是自家外甥女,脸色顿时变得跟炭一样黑,闷头就干了面前的老白干,生闷气,不说话。
古泉上去就把古箐护在身后,瞪向王路,生硬地道,“舅舅,回去!”
“不回!”王路不高兴,吼他一嗓子。
古箐拉住老哥的胳膊,拽了拽,自己就从他后面走出来,站在前面,“舅舅,姥姥病了。”
王路身子一颤,眼睛就红了,喉咙里哽了一声,“我知道,俺姐看不起我,俺娘也不稀罕我,你们都不待见我,我回去干啥,就不回去!”
这性子,活脱脱跟个孩子一样撒娇闹别扭,古箐一时无语。
那贼眉鼠眼的瘦猴看了看王路,又看了看古箐,眼珠子转来转去,拍拍王路的肩膀,“哎呀小路啊,对,就这样,咱不想回去就不回去!”
王路梗着嗓子闷灌了口酒。
回应他的,是一个很平静的女声。
“滚。”
瘦猴不可思议地看向她,古箐和他对视,眼眸平淡如水,坦坦荡荡,分明表示,对,那是我说的,瘦猴抽抽颚骨分明的脸皮,对着一桌子人问,“她让我滚,听到没?”
其余几人本在看热闹,见被点上名,一人笑着打趣,“啧,毛蛋,被个小姑娘叫嚣,你啥感觉?”
另一人道,“哈哈,啥感觉,爽呗!”
“毛蛋,这可是第一回吧,小姑娘挺水灵的送上门,还不快收纳了,哈哈……”
“对对对,可不得拿下咯。”
……
众人轰然而笑,七嘴八舌的,哄闹起来。
一屋子人都喝得酒气熏天,越说越猥琐大胆。
古泉狠狠握紧了拳头,牙咬得咯咯响,但他是来叫人的,不是干架的,吃几句嘴亏总比真吃亏好,还算理智地压下了。
没有人看到,王路本来喝得酡红的脸,这时候黑得都要滴下墨汁来。
就在一个人说了这么一句,“你们看这丫头,眉清目秀的,肤子挺干净,摸起来一定很舒服,嘿嘿。”已经从调戏演变成了意yin,王路一下站了起来,板凳另一边的人没料到他突然起来,失了重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等他哼唧声起,哗啦一声,一整个桌子都被王路借着酒疯掀翻在地。
王路伸出手指头,一个个人扫过去,凶神恶煞,如煞神上身,“我王路自个的外甥女,还由不得别人来说道!滚!都给老子滚。”
场面一时被镇住,一屋子八个人,其余七人纷纷像不认识他般,定眼瞅他。
不止是古泉,连古箐都很意外王路的反应,两人重新审视了一番王路,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只是,王路还是原来的那个王路,不曾有半分改变。
“看什么看,反正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王路恶狠狠地说完,脚步打晃地踩着一地残渣想走。
但不是什么都会如他意,他凶,毛蛋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伸手拽住他的棉袄衣领子,面带恶色,“王路,你在我毛蛋的地盘吃完喝完,还当着几个兄弟的面掀我的摊子,是个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懂事的人都知道,这是当人面打主人响脸的事,关乎里子面子的大事!
王路是个什么人,其实他就是属于那种服硬不吃软的贱人类,不过要放平时他会胆颤心惊,怕毛蛋找人给他套麻袋敲闷棍,可现在醉得十成十的他,什么都是屁了!
“别跟我讲这些狗屁!”王路一挥手,把毛蛋的手扫过去,“我爱咋咋地,你管不着!”
毛蛋本是猴瘦的脸生起气来更是面目狰狞,扁起袖子就一拳挥过去,“去你奶奶的!在老子的地头还想称大,也不打听老子毛蛋是什么人!”
王路被一拳打在腹上,痛得跪在地上,吐出一口刚入腹的酒来,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毛蛋揉揉用力过度有些发酸的手腕子,“兄弟们,王路兄弟不懂规矩,我们是不是应该教教?”
其余四人两两对视,出来混的都是不谙世事的人了,揍起人来都不是会手软的主,立马心领神会,两人上去压住王路的肩臂,另两人活动活动手脚。
古箐蹙起眉,拉住想上前制止的古泉。
古泉开始着急,“妹子,再怎么说那也是俺舅……”
更何况王路的挨打也是因为维护他妹子,就是平日里再看不惯,也不带袖手旁观的。
不是古箐想落井下石,她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说不上来的感觉,很不妙,也很莫名其妙,就像是正在聊天,突然有很讨厌的东西混进来了。
她的目光来回巡梭着,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谁也没看见,一团黑色的雾状体从墙缝间渐渐形成,如吐着信子的毒蛇,融入地下化为不起眼的影子,在这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