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极而泣。
眼泪吧嗒吧嗒的直落。
真正是没想到。
在她即将饿死之时。
在她的丈夫，儿子，儿媳，孙子，孙媳都不管她死活之时，曾经那个被她恨之入骨，被她往死里磋磨的假儿子，居然会给她送吃的，还送银子来。
不过。
转瞬一想，想到对方已经认祖归宗了，祖父还是朝中大官，却不知道把她这个养母接过去找个大宅子安置着，心里的喜悦顿时就散去。
好在有总比没有的好，先把银子拿到手了再说。
季南山看着余氏前后脸色的变化，哪能推算不出对方的心底所想。
慵懒的眨了眨眼了，唇角勾起凉薄的冷笑。
“少爷说，这钱就当是感谢你当年掉包他后，没有把他丢进粪坑溺死的谢礼。”
“......”余氏一听这话，吓得伸出手去接钱袋的动作顿时就一僵：难不成，那季家少爷还要和她翻旧账？
“对了，少爷大发慈悲，见你只见过亲儿子三四面，便让小的给你讲讲，有关你亲儿子当年在季家的生活。”
“……”
季南山面无表情，语气冷冷淡淡的，似乎真的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
从三岁变瘦后被季家爹娘不喜，再到从小被丫鬟和奴才养大，并一直被人暗地里嘲笑是野种，还被季家因儿子血统问题，而逼得疯疯癫癫的季母厮打，撕咬，怒骂，关进屋子不给吃，再到发配充军后的遭遇全都讲了出来。
余氏听着这些，心里却并无多少感觉。
毕竟。
那个儿子并未在她身边长大，而且，被打骂几下有怎么了？庄稼人的孩子哪个小时候不挨打？好些下手狠的人，直接就用扁担打，腿都给打断了，一辈子只能当个瘸子。
至少。
那被她掉包出去的儿子，曾大口吃过肉，曾穿过丝绸衣服，曾住过宽敞的砖瓦房，还曾有过知县家少爷的体面身份，再惨能有乡下孩子惨？
季南山知道余氏并不是个慈母，所以，看到对方脸上以及眼中的无动于衷后，并无半点意外，也没半点难过，只是，心中憋闷得异常难受。
他这心里不好过，就更不想让她好过。
既然你没有一点慈母之心，没有一点愧疚之心，那么，想必无尽的恐惧，会让你从今往后，能多少记得一些有关那个被你抛弃儿子的记忆。
“你亲儿子小小年纪，便死在了战场之上，死得可惨了，先是被蛮夷的乱用箭射中，后又被刀砍得血肉模糊，死后，还被战马的马踩成了人肉饼，最后……还被蛮夷五马分尸了泄恨呢。”
“……”余氏听着这话，脑子里想起那个画面，当即就吓得半死。
“据少爷从你儿子战友的嘴里得知，你儿子死前的时候啊~~~嘴里还一直喊着‘不想死，不想死，要活着回去找亲生爹娘’话说死的时候，那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眼眶里流出两行血泪，还一直看着崇山县的方向，被五马分尸后，那眼珠子都没合上呢……”
“……”余氏听得心中害怕极了，吓得浑身冰凉，头发发麻。
“毕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少爷说，你身为母亲，肯定是挂念着亲生儿子的，所以，便把你亲儿子的过往调查得清清楚楚，虽然你儿子死的很惨，但你儿子身为母亲，你应该知晓你儿子究竟是怎么死的，也应该知道你儿子临死前对你这个母亲的挂念。钱拿好，仅此一次，从今往后，我家少爷便和你没有任何干系了。”
语毕。
季南山深深看了一眼吓得脸色煞白如纸的余氏，把钱袋子丢进余氏的手心，紧抿着唇，转身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