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无雪,冻得山岭青硬而寂静,山巅渐次向苍蓝的山腰蔓伸,远望那清冷之下,居然还无声息的燃烧着点点火红。师父执着她的手,脚尖一点,大风起兮,长衫如鸟翼翻飞,落入了那瑰色之中。
扑鼻的清香萦绕,人界处,居然有着一方如此绚烂的梅林。
“师父,我们到这里是……?”凰陌不知师父是何意,但见师父转过来了身,他带了些得意的神色:“我自上空飞过时,便闻到了梅花香,想来此处定是一处人间仙境。”
“可是您带我来这里……?”
“喜欢吗?”师父两只手拢在袖子中,端正的对着她。
凰陌嗯了一声作答,师父转而笑了起来:“果然。”
凰陌心中一跳,她方才想起前不久才刚给师兄支了一招,而师父居然将她的话给听了进去,师父依旧是那个无微不至的师父,此情却不是那景,花的这个爱好还是因为师父一直都爱侍奉花草,她爱屋及乌因此到处的安利,花草虽美,但却为葬孤坟。
凰陌看着这梅林,手指不自觉抚上花瓣,花萼缀着一星白,芬芳吐蕊,在这青白之下红的喧嚣,这是一种自重重雪皑之下依旧怒放的火,自带着一身坚贞不屈的傲骨。开的铺天盖地的热闹且张扬,如此光彩夺目,让她越发的感到自己竭力掩盖的秘密要被这光芒所刺穿,凰陌像是要被灼烫,松了手。
“师父?”她再次唤道。
君鲤背着身,听到凰陌唤她,慢慢的转身,他手中握着那条敷目的白绫,长长的在风中翻飞舞动,凰陌觉得心跳都空了,她几乎是结结巴巴道:“师,师父,你的眼睛……”
君鲤睁开了双目。
那一瞬间,她有一种整个人被师父的目光洞穿的感觉,她恨不得拔腿而逃,但是在师父的注视之下,她避无可避,藏无可藏。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脸。
君鲤缓步朝她走近,轻抓住她的手腕,极有耐性的掰开她的手,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她:“这不是很好吗?”
“天庭开阔,日角珠庭,凝脂点漆,颜色正茂。为男子者则腾天潜渊,为女子者则扶摇万里。”君鲤一点点触着她的脸颊,轻声道:“这可是万中无一的福相。”
凰陌紧揪着的心脏终归缓慢的平息,她感到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千雪果然未曾骗她,师父真的没有认出她。
凰陌放下了手,梅花灼灼当中,他嘴角噙了笑意,自旁取下一只梅别再她的发梢间道:“那个敢再说我家的徒儿丑,师父我第一个不答应。”
凰陌破涕为笑,不合时宜的从鼻子里冒出个鼻涕泡来,她脸一炸红,手忙脚乱的试图
掩盖过去,倒是惹得君鲤大笑了起来。
凰陌颇是幽怨的瞪了师父一眼,笑够了的师父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替她揩鼻子,此情此景倒是像极了他们还未出苏继山时的日常相处,而这还未曾过几个月便物是人非,不得不让她万般的怀恋。
君鲤心情颇好的揉了揉她的发梢,望着天际正色道:“这个时辰应当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正午透亮的光肆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凰陌觉得心下一片轻盈。这遍眼都是缀着琉璃的砖红瓦绿,自人潮鼎沸的中粼粼而来的车马,和精雕细琢色彩妍丽的檐壁飞花鸟兽,凰陌老老实实被师父牵着手穿过川流不息的人潮,最终他停了下来。
因为一行数十个侍卫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些人穿戴甲胄,手拿着银枪。为首的朝他做了个请字:“两位道长是随七皇子一同前来的吧?我们家主人在碎月楼备下薄酒,来给道长接风洗尘。”
这个拦路的情形也是眼熟,但是看着这装扮齐整且气势摄人的样子,此番不一定是要请他们再去降妖除魔。凰陌望着师父,他眼眸沉了沉,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们一行人,说是要被带去碎月楼,但是被恭恭敬敬请上了暗无光芒的马车之后,好一阵子颠簸,待到凰陌已经听不见市集的嘈杂之音,四周万籁俱寂,只剩下几声翠鸟婉转啼鸣。
他们究竟是到了何处?
马车缓缓停下,一人掀起了厚重的帘子,光线忽的照射进来,凰陌眯着眼睛望去,只见一个小厮道:“两位道长请下车,我们主人已经恭候多时。”
凰陌见到这面前的庭院,正是掩藏在重重竹林之中,荒山野岭当中忽的伫立一座雅苑,倒是像凭空而现的一般,写着“竹笙”二字,却不是他们口中的碎月楼。
竹林幽深,筑台高阁,推门而入便是闲致小亭,缀着嶙峋怪石,流水潺潺衬着绿潭青苔,虫鸣之间偶然有翠鸟掠过,四方隔院雅致有序,要说是冬日无色,此处倒是别有风味。
小厮带着君鲤二人引入了内堂。
内堂里早已备好了火炉,烘得室内暖意溶溶,墙后垂着深褐的帷幕,一个看似年过半百的老人屈膝跪坐在素榻之上,穿着深色的缮丝绸服,手中拿着一只银钩正在拨弄炭火,小厮恭谨上前回禀了一番,他侧身望着诸人回道:“请道长们进来吧。”
君鲤走了进去,将鞋脱下,从善如流的正坐在他对面。而凰陌也是有模有样的学着坐下,觉得此姿势真是苦不堪言,但还是咬紧牙关挺直了腰板。
“天寒地冻,道长们不辞辛苦远道而来,老朽略备薄
酒一杯,还望能为道长驱寒。”
说着,那老人将一旁火炭上煮沸的水倒在一个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