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缭这老狐狸,比泥鳅更滑手几分。但凡对自己不利的,他当真一句话都不会说,却是直接将挑子撂给我了。

罢罢罢,谁人还没个犯错的时候,总是他是帝王,但也不能否认,有些事情上,他的确处置欠妥。这愚昧一词,方才是我用得重些了。

“本宫用词欠妥,烦请尉缭大人接着说才是。这话说到一半,卡得本宫心里堵得慌。”我并没有生尉缭的气,这么些年了,还能与我稍有交流的大臣,也就尉缭一人,他是什么脾性,我早已习惯。

尉缭笑了笑,“夫人亦能看出来,这些个坑蒙拐骗的术士,如今说话说得愈发不着边际,下一步,还不知能说出什么荒谬言谈来。圣上虽受蒙蔽,可这蒙蔽时日已久,想要一朝捅破,却不是件容易事。”

他说的非常悠然,似乎是将此事看得极为轻淡。

可我却是心烦意乱而难耐的,“依大人所言,难道,就没有解决法门了吗?”

尉缭笑了笑,伸出两根手指缓缓摆动,“非也,非也!这解决之道,就在其中,夫人往日聪慧,如何眼下却糊涂了?”

“还请大人不吝赐教。”我虚心问道。

“《周易》有云,上九,亢龙有悔!物极必反这个道理,夫人应当是明白的。如今那些方士不知收敛,贪心渐大,眼见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再进一步,便是雷池炼狱,夫人怎么就没想明白呢?”尉缭如是说道。

上九,亢龙有悔!

这话让我十分不适,虽我知道,尉缭只是拿此句简单作比,可我想到上九宫,还有这上九的不祥含义,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我面色凝重的点点头,“是我急糊涂了。也好,再让他们最后折腾两下,想必也再难折腾出什么东西来。退,则破绽尽显,进,则谬论自破!”

与尉缭的短晤并不愉快,我启程匆匆回了咸阳宫内,一路上总有些心神不宁,碧瓷还以为我是在怪罪阴曼只顾着带孩子而忽略了自己母妃,才致使我不开心的,可她不知,我是另有所思。

自信了那什么狗皮不通的仙真人说,如今我连见他一面都困难得紧,这个月他有好几日不曾来青鸾宫栖宿了,他若不在青鸾宫现身,还不知我要到何日才能再见着他。

将将踏进咸阳宫的门,恰逢个长得有三分面熟的小监在青鸾宫候着,是阿政身边之人错不了。

见着我来,那小监笑吟吟上前道,“栖桐夫人可算回来了,小人奉皇上旨意,带了两盅羊奶羹过来,好教夫人尝尝鲜。”

“羊奶羹而已,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什,也值得大老远送两盅过来?”我嘴上说着满不在乎的话,心里却已经打起了小算盘。

小监堆满讨好笑意,“栖桐夫人又说笑了不是,若只是盅寻常羊奶羹,皇上又怎会吩咐特意端过来给夫人尝尝呢?小人虽没这个福气享用,但这个中秘辛,小人却知道一点。”

“哦?说来听听。”我佯装颇有兴趣模样。

那小监笑了笑,揭开那盅盖,“栖桐夫人请瞧,这羊奶羹不仅色白而滑嫩,更,蒙恬将军戍北,此番俘获了几个胡人厨子,他们独有的做胡菜的手艺着实令人咂舌,蒙将军才会将这几个厨子送到咸阳来。再有,这羊奶中添加了胡人独有的配方,比寻常羊奶羹更多一分醇香留味,入口即化的绵绵之感,让皇上青眼有加,这才吩咐送来让夫人尝尝,可否喜欢。”

小监说着,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眸光灼灼的盯着那羊奶羹。

我笑了笑,只取下那未揭开的一盅羊奶羹,“劳烦你大老远的送这两盅东西过来了。你唤何名?”

见我待他也算和善,小监笑了笑,憨憨姿态,“小人贱名赵瑾,为圣上和栖桐夫人效劳,是小人的荣幸。”

这小监也算伶俐,我看着心中盘算更清晰了几分,故而招招手,将他招致我身前五步远之后,才拿下那已被他揭开的一盅羊奶羹,单手呈递至他面前,冲他一笑。

我是打算将这羊奶羹赏他的,可他却被我这一举措吓得慌张极了,身形向后弓起,双手连连摆道,“使不得,夫人,这万万使不得啊!”

碧瓷从我手中小心接过,“夫人赏你的,便是你的福气,你有这口福尝尝,还不快接过谢恩?我们夫人向来赏罚分明,而今见着你机敏于事,赏你一盅羊奶羹而已,你又何须如此惶恐?”

我借势自嘲了句,“莫非本宫是那母大虫,吓得你连一盅羊奶羹都不敢接下?”

碧瓷和我三言两语笑过之后,赵瑾面色早已涨红如猪肝,哪里还敢不接着,只小心翼翼的双手捧过,颤抖着欢喜的嗓音才继续道,“小人,谢过栖桐夫人恩赐。”

我点点头,对他的行为颇为满意,“就在青鸾宫吃了,再回去复命罢。正好,本宫也有些话想问问你,你吃完这盅羊奶羹,本宫问完话,也正好让你回去。”

赵瑾的面色顿然微微拉长了些,无功不受禄,纵然只是一盅小小的羊奶羹,可这也是皇帝亲赐的,哪能和寻常俗物相比较?

他服侍在皇帝身侧,面孔又生分得紧,我若没猜错,他应当是新进到阿政身边伺候的,纵然敏于事,却也招架不住旁人有意为难。如今陡然独自被个宫妃拦下,不出我意料的,他有丝丝慌张,却也在强行压制着自己的神色,不叫人看得太清楚。

“喏。”他答着,小口小口的开始品尝着羊奶羹。

我也安然坐下,缓缓揭开那盅盖,舀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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