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顾念便在戏换场的当间,递了一杯茶给何平戈。
算是对何平戈这段时间里的辛苦做个慰藉,还是算是对他所做的事所表示满意,顾念也有点分不清。
故事挺好的,若是说的快些,顾念也愿意听,奈何总是些个拉不长扯不断的腔调,听的人昏昏欲睡。
要是何平戈唱倒是还好,可偏偏是其他人,这就更让顾念提不起兴趣了。
是了,反正顾念对于戏懂不得太多,她就只有一个标准,别人唱的,和,何平戈唱的。
随着一句愿有情人都成眷属,这段戏便是落下了帷幕,顾念在椅子上坐的有点屁股疼了,一场戏也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姿势,此刻见着几个人收了声,说不上多高兴了,整张脸上的表情都鲜明了起来。
何平戈见她这样变化,倒是一个没忍住便低低的笑了声:“看来我讲的不好,要不然司令总该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
这次顾念没理他,自顾自的站起来活动身子,只觉得浑身的筋骨刚刚活泛一些,老朱也从一旁走了上来,一张笑脸突兀的出现在顾念的面前,冷不丁开口问一句:“顾司令觉得这场戏唱的如何?”
这句话问的顾念一愣,实话实话,她还真没有多少注意力落在那些人的身上,但想着刚刚何平戈在给她讲故事的时候那些还不算难听的背景音,顾念勉强的点了个头:“我听不太懂,但起码不难听。”
老朱笑了,对着此时已经将戏服脱下,各自换上了一身长衫的两个青年道:“能得着顾司令这么一句,你们这也不算白学这么多年。”
顾念看不大出来,但何平戈却看得出来,这正是刚刚台上崔莺莺和张君瑞的扮演者,两人此时齐齐道谢:“多谢顾司令夸奖。”
顾念不知道他俩是谁,但也不在乎,随随便便的挥了挥手道:“没事,别客气。”
老朱笑的成缝的眼睛瞄着顾念的神情试探着说了一句:“司令要是觉得能过得去眼的话,这俩人就送给您了。”
顾念的动作一顿,这才明白老朱问这些话意图,于是大笑起来:“可算了吧。”顾念往何平戈那一仰头道:“老朱啊,你也不看看何老板在这,就说这话,你这是成心叫我后院起火吗?”
随着顾念的有心无心,顾念现在痴迷何平戈的话头是已经传出去的了,连着十来天天天奔着戏园子去,还留了何平戈在自个的家里过夜,眉县里现在传成什么样,顾念不必打听,都能猜个**不离十。
老朱往何平戈哪儿瞧了一眼,倒是满不在意的样子,这笑意未减退,在何平戈身上打量一圈又看着顾念说道:“何老板又不是小气人,何况都是唱戏出身的,何老板也知道这要是跟了司令,可是要比在戏班子里走南闯北要舒服的多的。”
直到老朱这话说出口,一直在顾念旁边的何平戈,才能看出这个老朱的不简单,因着第一次饭局里老朱看起来说话不走脑子,之前又在为顾念和张振业解围的缘故,何平戈一直觉得这个老朱是个不错的,好心肠的人,可是现在……
他这话里先是暗示了自己若是阻止了的话,就是太过于小气没度量,又提了戏班子里的不易,自己此时若是拒绝了,只怕还要留上个傲慢,不懂得帮衬同门,只顾自己的名声之类的话。
再联合着他那次状似无心,却句句引出了别人讽刺的话,使得何平戈不得不对他多看了两眼。
真小人好对付,最怕的就是假君子。
顾念顺着老朱的话看了一眼何平戈,摇头道:“何老板的心气高,我这天天的往戏园子里去,生生的蹲了十来天才算给弄回了家,你这要是给我弄跑了,我都没地方说理去。”
这老朱瞧着顾念这边像个闭紧了嘴的蚌壳似得,怎么也油盐不进,眼睛一转,便笑了,转向了何平戈道:“那不如就把这事交给何老板来决定?由您来看这两人是死是活?”
何平戈早就防备着老朱会把问题抛给自己,却在这句话听到最后的时候变了脸色:“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朱挺着个大肚子笑的憨厚,不过嘴巴里面吐出的话语仿佛是淬了毒的冷箭:“不瞒您说,这两小崽子是我为了顾司令,专门从外地花大价钱买回来的,本来就是为了送给顾司令的,这要是顾司令看不上,又退不了货,就只能……”
话到这里诡异的顿了一顿,他的脸上还带了几分可惜的样子:“我总不能白白的养着他们浪费粮食吧?这年头的物价涨得快,您又不是不知道。”
这句话,就把人和货物画上了对等。
何平戈几乎被他这话气的发抖,咬着牙道:“草菅人命可是犯法的!”
他也知道这话对于这些人来说基本上是没有什么用的,可是他却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果不其然,他这句话就跟掉进汪洋大海的小石子似得,连个水花也没有打起来,那老朱便摸着鼻子大笑道:“何老板,我还当您该是最清楚的,这两孩子打学了戏就是签了卖身契给师父的,卖身契之内的年限例,他是死是活,跟畜生没什么区别,就算我弄死了他们,恐怕都比不上弄死个有主的狗麻烦。”
分明是一张笑脸,却看的何平戈毛骨悚然,只从舌尖逼出一个字儿:“你……!”
老朱貌似贴心的一扶何平戈的手臂,接着开口,一张胖脸笑的油腻:“何老板别激动,我这真没有说您的意思,您的身份可是和他们不一样,且不说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