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冷青冷喝道。
这位白家的少爷实在是过分,三更半夜的,她因为配置一种奇毒的解药而迟迟没有成功,正打算上床睡觉的时候,这位自称是太师府公子的年轻男人竟不顾她的阻拦从窗户跳进来,将已经脱去一半衣裳的她强行带走,好似个上门打劫的强盗。
不光如此,他居然还无视她医神徒弟的身份,仗着自己是太师府公子,对她粗鲁以待,现下,竟要再去请个大夫来!
她再不阻止,那她的脸面往哪儿搁?
熟料,白亦筠却走得更快了,毫不犹豫地直奔院门方向去。
梧觞顿时反应过来,小跑着去拉自家少爷,他当然晓得少爷的心思,无非是在逼着冷大夫松口。
大雪才刚停,天儿依旧冷得不像话,廊檐下,唯有灯笼还发出一点两点的光亮。白亦筠看似走得很急,其实有意缩小了步子,他人刚走至竹林边上,再往右侧走几步,绕着半圆形的竹林兜小半个圈子,便出了冷青的视线了。
梧觞在后头,踩着雪,追了上来,靴子踩在雪上嘎吱嘎吱地响。梧觞一把拉住了白亦筠的袖子,劝道:“少爷,冷大夫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放肆!”
“少爷!小的说错了话,小的是说,冷青大夫一定会救小姐的。”梧觞半是懊恼,半是慌张,他一时情急,竟也不晓得忌讳“死”这类的字眼,小姐在自家少爷心目中的位置那么重要,少爷自是心急,他竟在这关头说了死字,真是不该。
冷青抬头,望着头上的花架,原来这里竟然是一条花廊,只是被大雪覆盖,瞧不见花架的原貌了,从这里向外面望去,只见白茫茫一片,唯有一些还算整齐的脚印子留在上头,不远处,竹林旁边的主仆二人正僵持着。
白亦筠瞥见不远处站在花廊下四处张望的冷青,脸色瞬间黑了下去,道:“她也配称大夫!”这话说的故意很大声,花廊那边定能够听得一清二楚的,谁知,冷青只是平静地回望着他,面上没有半点颜色,那眼神很淡,让人瞧不出波澜。
白亦筠有些失望,转而想到自家小妹还在等着救治,只好往回走,他走得很急,差点将自己给绊倒,后头紧跟着的梧觞终于松了口气。
“带路。”
冷青负手在身后,微微抬着下巴直视前方,语气冷淡。
梧觞闻言,知道自家少爷自然很难再给冷大夫什么好脸色,于是主动上前,客客气气地请。
白亦筠落在两人身后,瞧着背负着双手,抬着下巴的女子的背影,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一股泠然不可冒犯的冷傲气质,他愣了会儿,才后知后觉地了悟过来,这位女子似乎是真的极为看重自己的尊严,不容许别人侵犯,方才他做得确也过分了......
冷青颀长的身形,一身荼白色的长衫,戴着顶方帽,活像个庵里的尼姑,要不是耳朵旁边还能瞧见乌黑的头发,梧觞第一眼定会以为自家少爷带着个小尼姑回来了。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梧觞已经晓得了,这位冷青姑娘性子冷傲,乃是医神的弟子,相信她的医术也应当是很不错的。
六年前,医神还待在济世医馆的时候,冷青还没听说过医神收徒弟,后来医神出外游历去了,没过两年,天下就有传闻,医神收了个年岁很小的女弟子,且这女弟子医术高绝,是个极有天赋的。
冷青这名字,倒也与她性情、外貌相配。
很快,三人是个建造精致的两层小阁楼,后面栽种着几株桃花,前面只有一颗梧桐。
梧觞敲了敲门,很快,就被人从里边打开,一个婆子伸出头来,见是自家少爷和随从,还有一位尼姑模样的女子,忙将门打开。
莺儿下了楼,见自家少爷带着个陌生的女子进来,便知是大夫,于是请到了楼上。
房内,亦蓉躺在架子床上半睡半醒,意识朦胧中听见有人来,勉强睁开眼睛,见到冷青的身形,却分不出是男是女,又听见自家大哥伏在她耳边的话:“小妹,你感觉怎么样?”
亦蓉张了张嘴,说“不必忧心”,可说出来的好似不是自己的声音,粗哑难听。
接着,那陌生的身影靠了过来,正仔细地观察着自己,不知是谁将自己的手腕从裹得紧紧的被窝里拿出来......
翌日一早,白丰毅刚起来,随从就告诉他,小姐病了,昨夜连夜请了大夫来看诊。
白丰毅急得连早饭也顾不得吃了去,瞧见自家女儿病怏怏地躺着,脸色苍白得吓人,病中还不断地喊着“楼湛”!
白丰毅脑子一转,莫不是自家女儿其实并不中意那楼湛,因此才病了么?可是,听奶娘说,昨夜亦筠亲自请过来的那位医神徒弟说了,受了凉只是发病的其中一方面,还有一层其实是心病,那么,这心病除了不愿嫁给那楼湛为妻,还会是什么?
自家女儿连见都未曾见过那楼湛,怎么可能是因为其他方面的原因?
不忍看见自家女儿这般痛苦的模样,白丰毅踱步到书桌前,坐了下来,想到这门婚事已成定局,他不禁怒气上涌,握拳,重重地拍了下桌面,这一拍不要紧,却有什么东西,从桌子下面的夹层里掉了出来。
原来是一个卷轴,看样子是用过的,而且还是经常拿出来看的,因为边上有手指磨损的痕迹。
他好奇之下,慢慢地将这幅卷轴展了开来......竟是一副男子的画像!这男子样貌年轻,俊秀非凡,正站在梧桐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