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贵妃的目光微一闪,目光就变了,温暖如春且带着几分敬仰,仿佛她看到的人不仅仅是皇后,还是她心目中的神一般。
目光里的东西很纯粹,如果说那是假的,就连阿凤也不得不说,这世上就找不出什么是真的来了。
所以阿凤相信贤贵妃现在眼中的一切不是假的,只不过她所敬仰的、所喜爱的不是她的母后,而是她母后的身份:再简单一些来说,那是那张皇后的宝座。
贤贵妃目光收了回去,并没有抬头看向阿凤,又和身边的几个妃嫔说笑起来;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温柔,完全无害的温柔,仿佛她对每一个人都只有善意。
阿凤移目看向外廷席间的江铭,但倒底相隔太远,就算是有什么话也不方便说;她便又看向了跪在皇帝身前不远处的马尚书。
要让皇帝和皇后再给她生一个弟弟?这个主意倒不错,但也说不上多好来。现在她的父皇并不缺少儿子,且成年的就有好几个了,如果皇后真的生一个皇子,嘿嘿,对大楚而言并不一定是好事儿。
皇后所出的皇子那是正经的嫡出,根正苗红,依礼依法那都应该是太子爷;可是,他的年岁太小了,实在是太小了,要等到他长大成人才能和他的兄长们一较长短。
问题在于,他的兄长们会等他长大吗?就算有皇帝和皇后的相佑让其长大了,到时候他的皇兄们也已经羽翼丰满:他要登基为帝真的要让他的皇兄们同意才可以啊,不然那就是泼天的大祸。
可是不让皇后所出的皇子为太子,那于礼于法不合,且对皇后以其本身都是一重威胁:谁为太子能看着自己根正苗红的小弟弟放心?
他日其它皇子登基为帝,又岂能真的愿意自己母妃及他自己头上还压着皇后这样一人?
好处仅仅在于,皇后和皇帝又多了一个儿子,阿凤又多了一个弟弟。
如果皇后在生了阿凤之后又能为皇帝诞下皇子,那根本就不需要担心其它,只要好好的把皇子养大、教好就可以。现在,却太晚了,真的太晚、太晚了,皇后“死”的年数太多了。
一切,都不再是当初。不管皇帝是如何想的,也不管皇帝当年是如何答应皇后的,如今都已经过去十多年,所有的事情都和他们所想的完全不同:很简单的一句话就可以解释,来不及了。
所有的,都不来及了。包括帝后从前的感情,包括帝后从前的打算,包括帝后从前认为的幸福生活。
天福微一眯眼睛:“这人,居心不良啊。”她的声音很小很小,也只有阿凤听到了。
“皇上所言极是。”马尚书跪在地上连叩三个响头:“皇后膝下不能空虚,太子之位也不能再虚悬——如今天下承平,正应该有太子即位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此话倒也不假,大楚经历如此大变后,如果此时能有一位得人心的太子即位,那真的能安很多人的心。
“臣等,”他说到这里再次叩头,话却并没有马上接着说下去,而是等着那些起身赶到他身后的大臣们跪下后才道:“臣等奏请皇上,应该给皇后过继一子以继太子之位。”
皇后一直不曾有什么表示,她坐在那里就好像是个木雕般,脸上的微笑虽然亲切却并不真实:人在这里,但是她的魂儿却早已经不知道飞去哪里了。
就算马尚书说了这么久的话,她也不曾有过半丝的表示,直到马尚书提出要让她过继到膝一子时,她才看向了马尚书。
目光平平静静的,皇后似乎很少动气,只要事情不会牵扯到阿凤的性命,这天下间就没有什么能让她动怒:“过继?本宫有皇子数人,你要本宫过继什么人,或者你是想让本宫过继哪一个皇室之人?”
她好似是真的很不解,话里没有一丝怒意,而且声音也清清淡淡的;可是话里的意思却如同刀锋一般,收割走了马尚书等人脸上所有的笑意。
皇后故意把过继两个字误解了,因为在名义上来说,皇帝所有的皇子都是皇后的儿,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来说,她还真的不需要过继什么人。
但是她没有为皇后诞下皇儿,所有的皇子都不是嫡出的,因此马尚书等人才会那么开口:把一位皇子记入皇后的名下,从此之后那位皇子就拥有了嫡出的名份。
对记入皇后名下的皇子而言,当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轻轻松松就占住了大道理:根正苗红,理所当然的太子之选啊。
可是对现在的皇后而言,她没有任何的好处。首先,她并非不能生,还有她现在对皇帝的感情因皇帝的变化而生出变化来,所以并不是很在意现在所有的一切。
她还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还没有想清楚接下来、甚至是以后几十年她要如何过活,所以马尚书等人的提议,真的很不合她的心思。
马尚书等人连忙叩头请罪,然后解释了一番,言明了他们只是想让一位皇子记入皇后的名下罢了。
皇帝的眼睛略眯了一下,端起九龙杯来吃了一口,扫了一眼那些坐在一处的皇子们,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此时,不管是谁都无法猜透皇帝的心思,谁也不知道马尚书的话是不是得皇帝的心;他放下九龙杯后又拿起了点心来,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着:天下什么事情也不如他手中的点心重要。
皇后转身看了一眼皇帝,身子微微的往右靠在了凤座的软枕上,和皇帝也就拉开了距离;她转回目光后取了一枚果子,却只是把玩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