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扇把盛着三样食物的托盘往桌上一放,向着众人行了一礼之后就退到了白二少爷的身边去,有吉祥如意楼的侍者用盘子端了十几双筷子上来,白二少爷便请几名当评委的长老先尝,老爷子们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位捻着胡须开口道:“既是需要陈师傅来品鉴,理当由陈师傅先下箸,免得被我们破坏了味道而导致结论出现偏差。”——其实不过是借口罢了,自从旁观了罗扇的整个制作过程,几位老爷子还当真不敢先下嘴尝了,唯恐吃出个好歹来。
陈师傅礼节性地做了番推让,最终还是第一个拿起了筷子率先向着奶油蛋糕夹去,因为蛋糕在这三样吃食里面的品相是最好的,陈师傅揣测这样也必定是最难做的,所以先解决了它再说,正可以狠狠地打击打击白家人的气焰!
还没等筷子挨着蛋糕的边儿,罗扇就在那厢“嗤”地一声笑了,引得众人齐齐向着她望过来,还夹着陈师傅恼怒的目光。罗扇只做憨厚没心机的样子笑道:“陈师傅,这糕可不是用筷子吃的,就如同喝汤用勺、吃面用箸一样,这种糕也有配合吃它的食具,”说着冲白府的厨子一点头,那厨子转身出去,很快便回来,托盘里托了十几副明晃晃的叉子外加一柄餐刀进来,刀子是窄刃的,类似西餐具,却是这个朝代已经有了的东西,而叉子呢,现代的很多人都以为叉子是从西方传过来的,实则不然,叉子这种餐具在中国正史上的新石器时代就已经被用来辅助吃东西了,后世也一直使用,只不过普及的范围不够广泛而已。罗扇几步上前取了刀子和一柄餐叉,手法熟练地切了一角蛋糕下来并用叉子叉住递给陈师傅,“您看,用刀子切的话就不会把糕夹散夹断,用叉子叉住也方便下嘴,请尝尝看罢。”
陈师傅的脸色十分难看,原想着先当头给白家的人一大棒,没想到反被这小丫头片子抢先一步给了个下马威!一时间有点拉不下面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地僵在了那里。黎清雨在旁边看见,淡淡地开口给陈师傅解围:“每个人的生活习惯不同罢了,有的人喜欢用勺子吃米饭,有的人喜欢用筷子吃米饭,难道非得硬行规定吃米饭都得用勺子不成?白二公子,”黎清雨说着将头转向白二少爷,面上带着微嘲,“贵府就是这么管教下人的?这厅里这么多的贵客主子,几时轮到一个小小的贱婢在这里多话了?”
白二少爷云淡风轻地道:“就如同客人过府做客,没有下人又岂知往哪里去才是正厅、往哪里去理,我白府做的天下唯一的美食,若无下人开口说明,又怎能让诸位用最简单的法子吃得方便舒心呢?”
怕这黎白二位又要斗下去,旁边的商会长老连忙插话:“就这样罢,还请陈师傅进行品鉴,其他众位愿意一尝味道的也可尝试,多一人证实便多一分公平。”
陈师傅闻言也不好再僵着,恶瞪了罗扇一眼,接过她手中的蛋糕,小啮一口慢慢品尝,其余的宾客中有跃跃欲试的便凑过来,罗扇掌刀,一一切了用叉子叉好递过去,四位担任评委的长老自然也必须要尝,黎清雨和白二少爷也各吃了一小块,好在心里对这食物有个底儿。
白大少爷见白二少爷吃了,便也缠着要吃,罗扇给了他一块奶油最多的,三两口就吞下肚去,沾了满嘴的奶油,意犹未尽地嘬着手指嚷嚷:“好吃!真好吃!又香又甜!比所有的糕都好吃!小昙,这是啥糕?我还要吃!”
白大少爷的评价其实也是大部分品尝了蛋糕的宾客们的想法,这糕的确味道很好,绵软蓬松轻甜细滑,绝然不同于其它的糕点,这些人都是豪商贵族,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天下美食就算未曾吃遍也差不多尝过十之八.九,然而却从没吃到过类似这种糕的质地和味道的食物,边尝边互相低声议论,发现此物居然无人能识,于是便都暗暗点头,对白家的话又信了几分。
一大块蛋糕转眼分了个精光,除陈师傅还在那里细细慢慢地品尝之外,其余人几口便都吃完了,拿眼睛望着陈师傅等他的结论。白大少爷还想再吃,见盘子里连渣儿都没剩,只好眼巴巴地望向白二少爷,白二少爷刚好吃完自己那一块,正要从怀里掏帕子擦嘴,却被白大少爷伸手扳过脸去,道:“你嘴上沾了糖,我帮你舔了!”说着便凑过嘴去,白二少爷连忙偏头避开,强强将热情的白大少爷摁住,眼里带着些许哭笑不得地温声道:“大哥莫急,晚上回府让厨子再做给你吃可好?”白大少爷望着白二少爷唇上沾着的那一丝丝奶油,吧唧了吧唧嘴,只好点头应了。
旁边围观的众人见这情形,原本还当白大少爷是故意装疯卖傻的人便也相信他是真的疯了,否则他再怎么装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去舔自己弟弟的嘴,于是就都终于放下心来——白沐云真的疯了!疯成这个样子,想治好恐怕很难,不必担心他卷土重来了!
陈师傅终于吃完了手中的蛋糕,心里头又是惊又是打鼓:做这糕的食材他倒是都能尝出来,可制作过程……做糕的工序无非就是那一套:面米分加蛋液加糖加盐,和匀饧好,然后放进模具里上屉蒸,但、但这明显不是蒸出来而是烘出来的糕,用这样的工序来烘糕的话是不可能做出这种糕所呈现出的效果来的,味道不会一样,而且也不可能做得这么蓬松……
陈师傅背上微微出了冷汗……刚才海口已经夸下,万一结论出了偏差,一张老脸丢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