陔陵的雪已经停了,气温开始回升,局部地区的积雪厚达一尺,彻底融化还需些时间。
太子府里烧着火炉,树柴噼噼啪啪的散发着松木的香味,西寰披着裘皮烤着炉火,娇媚的容颜温香可人,愈发勾的心魂荡漾。
喝了口红茶暖着身子,西寰口气凶利说道:
“老天真是瞎了眼,竟与黑巾叛贼沆瀣一气为祸人间,这些刁民着实该杀。”
这时顾晨说道:
“殿下,赵逊此前已有示警,怎奈咸王等人听不进去,险些酿成惨祸。好在老天帮忙,这场雪没下在永兴河畔,真要下在永兴河畔,冻死的可就不止一两千流民,可是几十万咸军的人命。”
“这么说,这黑巾军的道行也不过如此,下雪都下错地方。”西寰不以为然道。
“话虽如此,但此战大胜来的着实不易。据可靠消息,黑巾军五十万人马皆乃善战之军,战力远在咸军之上,若非黑巾军失算,都穿了浸水的棉衣冻得瑟瑟发抖,断不会被赵逊趁机攻过河去,还占了瑞田寨。
倘若当年赵逊有足够兵力,没有鼎炀侯画蛇添足,江东之战也许会更加艰难。”
“此言不无道理。”西寰道,抱起地上的黑猫楼进怀里,玉手轻轻抚了两下,继续接着说道:“你说咸王会将公孙岳罢黜相位吗?”
“属下以为,断无此可能。赵逊与广信公关系密切,若非无人愿意率军出征,也轮不到赵逊挂帅。属下以为,咸王断不会罢公孙岳相位,而立赵逊。”
“不过……倘若咸王拉拢赵逊,又如何?”
“拉拢赵逊?殿下以为,咸王已经不再信任公孙岳等人,有另立内朝打算?”
“并非没有此种可能。莫要忘了,赵逊此时可是大权在握,又打了胜仗,咸王倘若不拉龙赵逊,难不成能让鼎炀侯、姜严接替赵逊挂帅征讨黑巾叛贼?”
“可……”顾晨突然压低声音,左右看去确定无人,神秘的凑近说道:“可咸王来历不明,广信公暗中应该已经告知赵逊,赵逊难不成还能大逆不违背祖制法度不成。”
“哼!”西寰冷冷一哼,不屑说道:“祖制法度,我晋国便是祖制法度,本太子妃还能是假的吗!父王说是真的便是真的,谁敢说个不字,要了他的脑袋。”
“呃……那殿下下一步打算如何?”
“这些黑巾军都是天杀的,真要丢了陔陵,晋国的颜面往哪儿搁。赵逊此人忠勇有余,却无异心,只要他听命咸王,制衡黑巾拖到秋后,晋国有粮给粮。
不过粮也不能白给,秋后北军主力将从歧国撤回,我会让父王让镇北军主力在雷城登陆,先在咸西北郡扎下根,以便将来全盘接收咸西、丘南两郡,同时也能给黑巾军背后插一刀。”
雷城是咸西郡北海边的港口小城,向东便是北海郡蒲城,向西是长孙国,占了雷城,晋军在北海便有个更近的出海口和中转站,而无需从本土携带大量补给,海上的战略位置极为重要。
数日后,赵逊奉召返回陔陵面君陈述,据信赵逊与咸王在百灵园两人独自谈了整整一天,内容不详,赵逊于第二天拿了咸王批复的嘉奖诏书返回永兴河大营督战。
百里燕(既魏贤)因攻破瑞田寨位居首功,赐铜钱千贯,精米五十石,布匹绫罗若干匹。姜乾授大夫爵位,赐司政使一职,准许离都不述。胡陌得铜钱百贯,布匹绫罗若干,其余有功诸将依战功多少各有赏赐、升迁不等。
当然,这等现货赏赐实在寒酸了一些,但以眼下咸国的国力,能拿出这些已是相当不错,总比没有的强。
战俘的处置最终是便宜了西寰,西寰通过晋使钱坤向晋王提出以咸国以外战俘,换取五十万石粮草的建议。咸王欣然接受,将咸国战俘之外的俘兵,悉数交给晋国处置。
这件事上晋国是百赚不亏,咸军眼下人手不济,根本无暇顾及战俘,被黑巾军洗脑的战俘短时内难以驯服,稍有不慎有可能引火自焚。将战俘拉去远离咸国的晋国,由晋国军队负责战俘的看押和屯垦。五十万石粮草,只需要一季,就能从田里全部赚回来。
攻占瑞田不久,利用黑巾军喘息之际,咸军全面加固瑞田工事,并在瑞田至乌坪方圆十里之内修建土堡八至十座,以拱卫乌坪渡口。
黑巾军于七月十五恢复攻势,对瑞田发动猛攻,对瑞田塞外围正在构筑的土堡展开破坏,被咸军击退,于次日发动攻城,并在永兴河多处隘口强渡,试图正面突破永兴河防线。此战持续至七月廿八,双方各有胜负,但均未占到便宜。
七月下旬,咸军水师两万余人由望亲江赶到永兴河,受河道与西岸床弩、投石机限制,大型战船难以展开,此次增援水师多为小型斗冲战舰。
进入八月,都郡受七月降雪和低温天气影响,都郡蝗虫尽灭,连带丘南、咸西、北海三郡接壤地带蝗虫受到抑制。
黑巾军因祸得福,得以改变战略意图,接连夺取了卫津、夏渠、添城,都郡永兴河以西城池尽数落入黑巾军之手,将都郡通往咸西郡道路彻底截断,并蠢蠢欲动有北上攻打北海郡意图。
八月上旬,探马来报,黑巾军在丘南郡恢复耕作,咸西郡以南易帜,郡北受北海郡兵威慑,暂未落入黑巾军手中,但情势急转直下,长孙国桑北郡沦陷,将咸西郡西部边境彻底暴露于黑巾军之下。
于八月十九日,咸西郡治所沫皋失守,至此咸西郡多